“你的父亲?”藤丸立香有些意外,她还以为这是蒂莉娅去教堂时收到的,没想到居然是阿伦带回来的。
  “之前他在外面和人打赌,赌赢了,就带回了这幅画,然后就挂在房间里。”梅根说道,“一开始妈妈还说要把它卖掉换钱,父亲说这个画师的画以后肯定能升值……他们俩人就吵了起来。妈妈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半天,从那之后,她再也没有提起过画的事而且她就是从这个时候变得早出晚归了。”
  “你还记得你的父亲大概是在什么时候将这幅画拿回来的吗?”藤丸立香问。
  梅根歪着脑袋回忆了片刻:“在两个多月之前,就是那场暴雪来的前一晚上,他说他打算去一个俱乐部玩牌。”
  藤丸立香迟疑道:“……冰山俱乐部?”
  梅根顿了顿,小幅度地点头。
  藤丸立香的心脏噗通撞了一下胸膛。
  拉曼侦探就是在冰山俱乐部边上的巷口里,暴雪降临的前一个晚上被杀害的。
  “我明白了。”藤丸立香对梅根说,指了一下房间,“介意我们进去吗?”
  “妈妈……还没回来。”梅根小声说,飞快地往时钟上看了眼,“二十分钟。”她就站在房间门口不肯踏进一步,像个固执的守卫。
  蒂莉娅的房间里没太多的东西,这里原先是她和阿伦的卧室,但是现在一切属于阿伦的衣物和痕迹都被清理干净了。书桌上面压着一块大小相同的玻璃板,挤压的间隙之中塞着不少相片,但所有阿伦出现了身影的照片都被用黑色的笔涂掉了脸,线条嘈杂而凌乱地糊成一团,乱糟糟地盖住对方的整张脸,很轻易就能狗从中看出这些线条里发泄着愤恨的情绪。
  相片几乎都是蒂莉娅在少女时期拍的——她高中毕业就怀孕生下了梅根,照片也在这稍纵即逝的青春期里戛然而止。所有带着青春肆意妄为的大笑都停滞于她毕业的那一年。这之后蒂莉娅就再也没有拍过任何照片,好像被一脚从阳光底下踹进了淤泥堆里。
  藤丸立香皱着眉从桌面上扫过,看到角落里堆叠着几本书,最下面几本是有关于厨房料理的食谱,还有一本儿童读物,最上面的那本看起来被翻得边角都已经翘了起来的则是一本叫做《新闻学入门:大众传播理论》的教材,书页之间贴着不同颜色的标签纸,藤丸立香翻看了一下,里面都是密密麻麻的笔记,显然她其实并不满足于就这样成为一位家庭主妇。
  藤丸立香拿起那本教材时,书页底下紧贴在一起的一张传单慢悠悠地掉到了地面上。她把纸拾起,上面是一个简陋的教会宣传,就像那些会坚持不懈上门传教的□□徒,但藤丸立香看到那个署名,心中惊了一下。
  传单上写着——
  你是否在迷茫?是否困顿于一望见底的人生?
  不若加入我们,于星光降临之时,参悟圣物,接触伟大存在。
  这里有一切的答案,让你知晓世间知识,辨识宇宙奥秘。
  (最下面是一行斜体的小字)
  本教团还提供大学学位咨询、心理疾患互助会,每周一至周六,提供免费午晚餐。若你感兴趣,欢迎拜访。
  ——繁星之慧
  纸张的背面是路线图,写着他们白天去过的那所教会学校的地址。
  这就是一张传教单,甚至还是个邪/教,但装出了一副福利优渥的正派模样,和在弗彻镇一样,借着天主教的名头,背地里搞小动作。
  藤丸立香正要把这张传单拿给杰森看,站在床边的人从床头柜里抽出了一沓纸。
  “这是什么?”藤丸立香凑过去看。
  杰森翻过几张,脸上的表情奇怪,“是量表和确诊单。”
  他说完,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梅根,将声音放低,“是蒂莉娅在怀孕的时候确诊的。”
  “产前抑郁?”
  杰森摇摇头,将最后的那张确诊的纸拿给藤丸立香,“双重人格障碍。她在阿卡姆待了一年多。”
  “……”确诊单上明确地写着蒂莉娅被确诊有人格分裂症,出现明确另一人格的症状,否认怀孕,(有一定可能)虐待胎儿。所以蒂莉娅在怀孕的最后三个月以及之后的一整年里都待在阿卡姆疯人院之中。
  藤丸立香看完全部的记录感觉有点惊悚:“那她现在是被治愈了的状态还是……发病状态?”
  距离确诊单上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年,这沓纸张之中并没有任何有关于她被成功治愈的记录,蒂莉娅最后离开阿卡姆疯人院只是因为她由于爆炸去世的双亲给她留下的遗产已经无法再负担起她的治疗费了。
  “不过看上去她有在努力变好……”藤丸立香指着她在离开阿卡姆疯人院前主治医生最后写的病情报告说道,“或许她那个时候已经好了很多,只是之后她不得不与阿伦生活在一起,对方糟糕的态度又让病情复发了。”
  从梅根最开始的描述中,藤丸立香能感知到蒂莉娅对孩子的在意,她并没有不爱梅根,她努力去爱了,将阿伦缺失的那部分也一起加上,所以她才那么努力地配合治疗,仅仅一年,曾在记录里被描述为‘缺失同理心’、‘具有攻击性’的另一人格蒂娜已经和她有了要和解的迹象。
  人格分裂常与过去的心理创伤密切相关,个体会存在两种或者两种以上不同身份的人格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