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想再补个觉也没问题,车子很稳。”提姆对她说。
我们两个人之间如果真的有个人需要休息,我觉得那个人应该是你。
藤丸立香很想这么告诉提姆,但是年轻的富二代已经把车开出了密斯卡塔尼克街,正缓缓开上离开哥谭的马路。
他们要去的地方名叫‘弗彻镇(fortune town)’,是个靠海的港城,有一条河湾横穿整个小镇,将其一分为二,听说早些年发展造船业很出名,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和布鲁德海文的捕鲸业一样落寞下去了,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没什么名声,几乎被人遗忘,不过因为有些像威尼斯,所以风景不算差,网络时兴之后又渐渐地有了点人气。
今日的哥谭天气确实不好,不仅风大而且光线非常阴沉,的确不像是能够允许飞机起飞的样子,车子开上临海的车道时甚至下了小雨,细密的雨点从车窗玻璃上滚过,留下断断续续的痕迹。
提姆将车载音乐的声音调整得很低,藤丸立香坐在后座上,低头在手机上切换日英词典和新闻app浏览信息——大多是有关于德莱顿家的。
疑似杀人的丑闻在经过一个晚上没有澄清的发酵下愈发激烈,晨间新闻还有专家在连线里对此事侃侃而谈。
提姆从后视镜望过来,他说道:“你知道那是艾琳出生的地方吗?”
“什么?”藤丸立香从手机里抬起头,“弗彻镇?”
“二十年前德莱顿准备开发这个镇子作为景区,所以罗榭才认识了艾琳的母亲珍妮特,那会儿他还没有和他的现任妻子结婚。”提姆打着方向盘说道。
他做事似乎有种不疾不徐的作派在里面,就和他的强迫症一样,先审视,然后确认,最后再调整,总让藤丸立香觉得他好像并不是很着急,但意外的又很精准。
“所以那里应该是艾琳的家……?”藤丸立香迟疑道。
提姆应了一声,“你有仔细看过珍妮特留下的那段录像吗?”
“看了,有点奇怪。”
虽然当晚罗榭要求媒体暂压此事,但他本来就因为要宣扬订婚的事宜找了许多媒体,总有好事之徒录下了全程发在网上。
藤丸立香在早上的时候点开又看了两遍,越看越觉得怪异,周身总是阵阵发冷。
“i know he fears and resents our bloodline.”
提姆重复了其中的一句话,将重音压在最后一个单词上,他说:“你不觉得这句话很有意思吗?”
藤丸立香想了想:“意味着……罗榭是个血统论者?”
其实网络上针对此视频也有争论,这也是德莱顿集团股价下跌的一个重要原因,罗榭似乎涉嫌有对阶级和种族的歧视。毕竟这话听起来好像罗榭看不上穷人似的。
提姆的食指在方向盘上随着车载音乐的节奏轻轻地敲了敲,“我觉得不太像,至少从我认识他的这些年来看,他虽然势利,却没到仇视普通人的份上,欧洲人、亚洲人的钱他一样赚。”
藤丸立香脑中飞快地闪过什么,她低声念道:“……血脉?”
抛除人种问题,人的血脉溯源到最初就是古猿,分不出什么高低贵贱,基因组之间的差异甚至不超过百分之零点五。但这仅针对于普通社会的绝大多数人,实际上在这里不仅有人类,还有超人、亚马逊人、亚特兰蒂斯人……罗榭难道是这个意思?
“弗彻镇以前其实不叫这个名字,”提姆说道:“快有近一百年了。”
藤丸立香眨眨眼睛:“为什么要改名字?”
“可能是出于某种心理暗示吧。”提姆的声音含笑着说道,“希望那个地方更加富裕、幸运,所以才这么叫。就像给男孩取名‘亚当(adam)’,是希望他能够健康聪明一个意思。”
“……你既然都调查到了一些信息,就别对我卖关子了。”
藤丸立香对此人问一句才挤出一句的聊天方式很有意见,“不是你非要和我一块儿去的吗。”
“1928年之前,弗彻镇都被称作为印斯茅斯(innsmouth),”提姆瞥了她一眼,总算不再逗弄她玩,说道,“那是一座被阴霾笼罩着的海滨小镇,说实话,对印斯茅斯留下的记录非常少,我甚至找不到当地的发展史纪录。就好像1927年那座镇子燃起的大火,将所有的过去都烧得一干二净了一样。”
“大火?”藤丸立香回想了两秒,疑惑道:“但那儿不是一座水城吗?”
“所以很奇怪,”提姆点头,“过去印斯茅斯被盐沼与水湾层层阻隔,远离其他的村镇,本来就不常与周边的人交流,1927年冬天燃起的大火只有几个其他镇子的人目睹了,等他们回去叫人帮忙灭火,那个镇子早就被烧成一片废墟,一个人都不剩了。”
“城里的人都死了?”
“都死了,说是天气太冷太干燥,那几年又是旱灾。在那之后的十多年里印斯茅斯都是一座死城,直到政府革新,改良盐碱地,修路重建村镇,才慢慢有人重新住到印斯茅斯,不过大概是过去曾烧死过太多人的缘故,所以新移民不想再触霉头,不继续沿用以前的名字,才改了个寓意更好的。”
藤丸立香感到不可思议,“那也不至于一个人都没跑出来吧?”
“其实过去曾有一些博人眼球的小道消息宣称印斯茅斯的住民身上流淌着怪异的血脉,他们的住民和海上的魔鬼做了交易。所以最后遭到了政府机关的屠杀……不过这有些太过耸人听闻了,而且没多久他们就把内容都删除了,年代又过于久远,实在无从查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