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森:“妻女皆死,一步迈进邪魔外道的人确实不少。”
藤丸立香小的时候也经历过亲人离世,受神道和佛教的影响,他们要守夜、焚香、告别、火葬、捡骨、下葬。那是个狭小的国度,死后的一亩三分地总是和旁边的人紧贴着,白骨生粉在泥土下等待轮回重生。不同的宗教信仰来决定他们最后到底是去地狱还是上天堂,是接受判官落笔评判一生好恶还是与上帝一同等待这个世界的终末。
可无论如何,她始终觉得,精神永存似乎要比血肉之躯更加有意义。
杰森翻过相框,背面还有圆珠笔写下的痕迹,‘卡明斯一家于照相馆’,日期是在四年前的三月份,他盯着那行字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毕竟‘死而复生’这个名头听着就很能煽诱人心。”
藤丸立香叹气,死而复生这个词总是被赋予了某种拯救的使命。谁叫人本来就是会死的,不过是一些人死得早晚远近,分得亲疏有别罢了。只是对于更多人来说‘寿终正寝’总是要来得圆满些,‘半道崩殂’的遗憾叫他们难以承受,于是便要想方设法寻求到底如何才能减轻痛苦——
宗教信仰就此诞生,在日本的佛学里,他们讲生死如一;圣经里说人人都有一死,死后且有审判;印度教信徒相信死亡是另一种开始。
而这异星邪神,祂会在你的耳畔轻声低语:我能让他们回来,就像你所期待的那般。
你看,如果一个人想要获得救赎,就必须要信某种教义。这挺可悲的,好像祂们指望着用你的信念去支撑祂们自己的信念。
藤丸立香的语气蔫蔫,在这半拉大的地方憋着一股劲儿,莫名觉得呼吸不顺,“谁说不是呢?那可是死而复生啊……”
她习惯性地用手指去摩挲手腕上的迦勒底通讯设备,金属质感冰冷又滑腻,在冰天雪地里藤丸立香冷不丁被冻了一下,突然想起了那位穿着白色实验服经常去到她梦中造访的棕色单马尾男人。
【作者有话说】
[1]日本佛教、中国佛教、印度佛教都是有区别的,本文仅表示女主方(日本人)对宗教的理解
第21章 伊斯的怀表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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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查清楚了,那接下来你想怎么做?”杰森问道。
他看起来是个非常强势的人,但是在行动方针上却完全听藤丸立香的指示……或许是因为被43号逼迫当侦探的那个人并不是他,所以显得格外漫不经心。
“报警……”藤丸立香在英灵绿色双眼的注视下收小了声音,讪讪笑了一下,“我知道我们只是侦探事务所,也不是什么警局的编外人员。不过我答应了奥布里,要帮他调查他父亲的事情……也不能就这么结束了。”
杰森扬眉:“他付你钱了吗?你这么上心,万一他不能接受自己的父亲变成‘那种’生物了你又该怎么办?”
“告别很痛苦,我是知道的,”藤丸立香认真地对他说道,“但是不告而别更残忍。”
人的一生都在向各种人和事道别。她算得上是去过很多地方了,见过天高海阔、世界浩大,所以她会和无数的人告别,而这其中仅有一次的不告而别,犹针刺心脏,如鲠在喉,呼吸都是带着几分痛楚的。
她指了指那台正苟延残喘着的老破电脑,“这里面会不会有以前的监控记录?我想看看12号那天到底怎么了。”
马文不知所踪的那天就是暴雪降临的那天,也不知道低温会不会导致这些上了年纪的古董玩意儿短路,杰森皱着眉在那张沾满了灰尘的键盘上敲了几下,“一般监控会在硬盘里保存最近15天的影像,运气好的话——”
“——对方没有消除证据的意识。”
他找到了储存磁盘,按下键盘,发着微绿荧光的屏幕开始断断续续地播放12日那天的影像。
杰森轻轻挑眉,把进度条拉到傍晚。冬季的时候日落得格外早,更何况这里是哥谭,日照本就不充足,天空永远都是灰蒙蒙的。
监控画面上显示的时间为2月12日下午4:52,天色暗得惊人,马文——他穿着一件深色的冲锋衣,那台复古胶片机就挂在他的脖子上,身后背着个大大的登山包——从监控范围的边缘走进来,他在路口处站了会儿,接着低头鼓捣那台机器,看样子大概是在拍照片,又过了会儿他才迈步向小木屋走过去。那破门依旧摇摇欲坠,轻轻推一把便能打开,里面没亮灯,昏昏暗暗的,监控摄像头稀烂的像素构成人眼能够分辨的小方块,血肉白骨的人在二进制算法里坍缩成几个模糊的点。冰冷的镜头忠实记录下了沉默的环境,闪光灯的亮在暗色里尤为明显,如一闪而逝的流星那样滚过,两分钟不到,马文跌跌撞撞地夺门而逃,在屏幕上留下一个仓惶的白色残影。
原以为这样就结束了,藤丸立香还想着把进度条拉回去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几秒之后,木屋里追出来几个人影,正是两个活死人和那个穿羊毛大衣的男人。
他们没追出去,只是在门口看着,没一会儿又回去了。
等到天色完全暗下来,这放在野外的老式监控就再也派不上用场了。
杰森想了想,又调出了那天晚上工人宿舍的监控。电梯的监控比荒天野地要清楚多了,6:25左右马文跑进电梯口,他有些紧张地来回踱步,双手紧紧抱着胸前的相机,直到他走出电梯。之后的一段时间电梯都没有再运作,约莫二十分钟后,他重新走到了电梯里离开宿舍,这个时候外面已经开始下暴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