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快速抹掉不自觉滑落的泪,也转身往自己的寝殿走。
  慈爱的母性在修女嬷嬷这个角色上被更深一层的放大,有夜理解琳琳也许是故意没有把“院长”安排在自己身边。
  毕竟如果院长能一直陪在她身边的话,也许她永远都无法改变分毫。
  依靠父母是孩子的天性,可即便再如何不舍,她也得靠自己走出安全地带,一步步地成长。
  许久没有使用的圣女寝殿不知为何比以往都更安静,有夜在外面绕了一圈都没找到侍女们,只好带着光萼先回了自己的房间。
  可她们刚进门就被劈头盖脸砸来的枕头与薄毯攻击,有夜只得赶紧拉着光萼躲到门板后,以免被发怒的独角兽误伤。
  “慢死了!!”
  以原型趴伏在房间正中的独角兽正不停撕咬着身旁堆积的枕头向门口投掷,并生气地不停用马蹄踢踏着地面。
  塞西尔四周已经一片狼藉,被咬开的枕头与羽绒被铺满一地,其中还有不少属于有夜的衣服,不过大多都已经被揉得皱皱巴巴了。
  “塞西尔?你怎么……”
  有夜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从门板后走出,可嘴里关心的话语还未说完就被塞西尔扔来的一块透薄布料兜脸定住。
  “你怎么还有脸带着男人回来!!?”
  已经气得快要喷火的独角兽维持着一个极其别扭的侧趴姿势,又狠狠踢了踢后腿,不自觉地磨蹭起地上被扔得乱七八糟的衣物与寝具。
  “滚滚滚!干脆让我在这里熬死算了!”
  面对不知为何大发雷霆的独角兽,胆小的光萼十足是被吓到了,他默默后退了好几步,缩起肩膀颤抖着低下了头。
  不过他很快就被有夜拉走,安排好住处,就交给碍于塞西尔发怒而只能躲在远处的侍女们照顾。
  再等有夜净身回来时,塞西尔早就抽抽嗒嗒地睡着了。
  独角兽浓密的眼睫被泪水打湿,可怜兮兮地黏在一块。原本柔顺油亮的鬃毛也因心情烦躁而结出一个又一个乱糟糟的死结。
  有夜不知道塞西尔为什么会突然变回原形占领她的房间,可看到他在睡梦中还难受地不停踢着腿,断断续续地呜咽,也确实让她有些心疼。
  她以指作梳慢慢替塞西尔梳理着结成一团的鬃毛,一边挨着马背轻轻靠上塞西尔因她靠近而抖个不停的脖子。
  “小马马生什么气呢?”
  “…小!谁是小!小…马啊?!”
  仍含着火星的蔚蓝双瞳一下睁开,侧躺休息的独角兽象征性地扭了两下,就又哼哼唧唧地躺下,怨念地扒拉起附近堆成一团的衣料。
  “我可大着呢!”
  “是啊,这都多大的兽了,怎么还闹别扭乱摔东西呢?”
  有夜有些好笑地拍拍就在身侧的马肚子,佯装生气地沉下语调。
  “你还拿我最喜欢的衣服磨牙,是不想让我穿得体面咯?”
  “不、我这不是!!这才不是幼稚的磨牙!”
  塞西尔慌慌张张地反驳,却在有夜“不是磨牙,那是什么?”的眼神中无形败下阵来,破罐破摔地提高音量。
  “是!是是是!!我就是牙痒想咬你!”
  本还想借着怒火起身去拱旁边有夜的独角兽刚一屈膝,就又摇摇晃晃地躺下,无力地连连磨蹭起她的手掌。原本尖锐的语气也一下弱了下来,湿漉漉的眼瞳委屈到不行,连连眨动着向有夜示好。
  “怎么才回来啊,神话种的雨季太难熬了,我快难受死了你都不回来帮我揉脖子……”
  他又踢踏着纯白的蹄子,抽泣着指责有夜的过河拆桥。
  “就算马上能卸任了,也没你这样绝情的,你自己想想以往有哪届圣女能骑到我的,你竟然还不珍惜!!”
  塞西尔说到最后,用鼻子狠狠喷了一口热气出来,扒拉着一旁的衣服,将马脑袋埋进去竟真就软弱地大哭了起来。
  “你真是太过分了呜……骗子!呜呜你骗我!”
  有夜哪里见过这个阵仗,要说是人形在她面前哭,她还能给个拥抱或者递个手帕之类的来安慰安慰,可这么大只兽哭得抽抽嗒嗒,还上气不接下气地时不时停下回首幽怨瞧她,她就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啊。
  而且什么叫她骗人啊?不给他揉脖子就骗人了?
  再说她也没承诺过要替塞西尔揉脖子啊?
  有夜哭笑不得地伸手按上被哭粉的马脖子,用力揉了揉。
  “别哭了,喏,我现在给你揉。”
  塞西尔果然很快因此止住哭声,舒服地甩起尾巴,鼻音浓重地挑三拣四。
  “重点儿,你怎么一点儿力气都没……不要那里,往下面去点儿,哎哎哎!你压到我气管了,轻点儿轻点儿!”
  “你再说,我可就不给你揉了。”
  “呜,你凶我……”
  塞西尔原来是这种黏糊糊的角色吗?
  就算是角色原型的星渚,也从没在她面前这样没出息地撒过娇啊。
  而且雨季不是类似猫咪发·青吗?
  怎么换塞西尔就变成哭哭啼啼撒泼打滚求关注了呢?
  如果雨季的症状还会因人而异,那平时臭屁到不行的塞西尔会拥有同样麻烦的症状也就说得通了。
  有夜无语地加重了手下的力道,用暗语询问。
  “雨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