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这场闹剧后,林克多长了个心眼。
  她留了一名骑士守在笼车旁以备不时之需,便按照有夜早前的吩咐先行拜访费诺去了。
  得知一切真相的林克对西部事件非常上心,着实是个不可多得好队友。
  而她的顾虑也很快成真,留下警戒的骑士被袭击后倒地。
  沉痛的闷响令狮鹫愤怒起身,可却碍于囚笼高度,只能压低身子用收起利甲的猫掌将有夜拨到身下护住。
  “阿诺德首席…请放心,我没有恶意。”
  见此,维克多试探般地上前一步,他抬手挥落盈着魔素悬浮的教典,高抬双手缓慢蹲下身。
  “你看,我没恶意的。”
  他维持着高抬左手的姿势,用右手去摸索骑士的腰间,不消片刻便找到了囚笼的钥匙。
  其实一直到笼门被打开,有夜都是懵的。
  她抓着狮鹫下弯护住她的翅膀尖,疑惑地摇了摇盖上大腿的长羽。
  阿诺德仍处于高度戒备状态,纯黑的眼紧紧盯住缓慢靠近的维克多,颈部梗羽也随着呼吸不停地直立又收拢。
  但无法言语的现在,面对有夜的困惑目光,他能做的只有将她又往里面藏了藏。
  “您受伤了…”
  半跪于地的维克多很快捕捉到了有夜红肿的脚踝。
  他压抑着咳嗽,开口说话时嗓音难免有些嘶哑。
  此刻离近了瞧,有夜才发现他眼下带着令人难以忽视的乌青,显然已好些日子没能安眠了。
  有夜弄不懂维克多的行动的原理,只好主动开口问询。
  “为什么?”
  维克多抿了抿唇,扭过脑袋释放了一个治愈魔法替有夜治好了扭伤的脚踝。
  “我也想请问您,为什么…”
  为什么要和阿诺德首席私奔,还被捉到送来此处……
  他本以为离开教廷后,一切都会向好的方向发展。
  “您…太不小心了。”
  维克多咽下涌至喉头的血气,让开走出囚笼的道路。
  不该是这样的…他甚至在世诞祭上特意越过她,选择去捉并非花架子的圣子。可现实仍给了他当头一棒。
  他当然知道圣子无辜,可圣女又有什么罪?
  反正再如何忏悔,他都得不到神明的宽恕了,那么至少…至少让他能按照自己的意愿,在暗夜中尽力护住那朵娇艳柔弱的白茶吧。
  维克多低垂着眼,紧紧握拳以维持着清明神智。
  他心里非常清楚他在渴望什么,那种漆黑泥泞的欲·望持续灼伤着他,腐蚀吞噬他的意志…他害怕自己再多看一眼圣女,就不会放她走了。
  如果可能,他是多么想顶替阿诺德首席的位置。
  可他绝非生于清纯干净之家,又没有纯净真挚的信仰,如何配得上主神掌中白茶?
  ……他不配的。
  维克多滚了滚散发尖锐疼痛的喉间,嗓音嘶哑。
  “快走吧,您自由了…”
  “我想,约克家的继承人并没有资格放走阁下的礼物吧?”
  低沉又严谨的措辞,在有夜解读出维克多此刻行动的真实含义之前,另一个熟悉的身影就向他们走来。
  白发执事身形挺拔,面容俊朗,暗金双瞳谦逊又礼貌。
  他抬手抚胸行礼,露出手套与袖口之间的一段深色肌肤,与一条显眼的紫藤色编织手链。
  “贵安诸位,我是费诺亲王的执事塞浦思,奉阁下之命前来清点礼品。”
  他微勾唇角,直起身子望向有夜。
  几乎微不可查的,包裹在黑色燕尾下的身躯绷紧。
  塞浦思不自觉地按住手腕上的那条手链,眼里慢慢浸出几分连他都弄不懂来源的热意。
  血液逆流,呼吸加重,大脑持续兴奋,头重脚轻的晕眩感突兀袭来,令塞浦思不经怀疑起自己是否遭到了直接作用在精神上的魔法攻击。
  这一切异样皆来源于眼前这拥有特殊月色的少女,她正贴在狮鹫的身旁寻求庇护。
  一人一狮贴得那般紧,紧到狮鹫的暖色长毛都沿着她娇小的轮廓微微凹陷,她眼里又满是对狮鹫的依赖,此刻正紧张地打量着他。
  可她没看维克多,是觉得对方已经打晕守卫,并帮着打开了笼门,才觉得维克多对她无害吗?
  没由来的,他内心升起焦躁与不耐。
  赶在维克多开口之前,塞浦思便缓步接近那个大开的囚笼。
  “维克多大人费心了。”
  塞浦思不顾狮鹫警告的低吼持续接近,他颇为谨慎绕过笼门走向囚笼后部。
  “尚不能化形的雄性狮鹫实属不该与人类女性同笼,它们还没学会控制本能,是只凭欲望行事的高级野兽。”
  闻言,有夜愣了愣。
  神话种不能化形的缘由她曾听塞西尔说过,其一是年龄太小,其二则是缺失理智或心智不成熟,当然阿诺德以上两条都不沾。
  不过想来也是,除非曾隶属教会又或是听到了传闻,不然基本没有人会把阿诺德与眼前这个大猫咪联系起来。
  “塞浦思执事…我可以私底下给你一笔钱。”
  维克多连忙拦到塞浦思的面前,语气诚恳地急急商量。
  “你看,能不能当做没看见过这个笼子里的…”
  “这是马克斯韦尔家上供给阁下的礼物,维克多大人并无权支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