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些腌臢事差点脏了我学生的耳。”
  他冷漠地微微睁开眼,不甚明显的鎏金竖瞳冷酷至极,仿佛正在看什么没有生命的死物。
  以有夜的角度,其实是压根听不见文森特对大主教说了些什么的。
  她只能看见文森特挡住对方伸出的手,随后那只手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大力拧弯一般呈螺旋形地翻转。
  再后来,大主教在地面上翻滚挣扎的狼狈模样就像是一只蛆虫,血液同泥沙全部污在一处,随风传来阵阵骚臭的异味,令人作呕。
  “大主教阁下若非心虚有愧,何必咄咄逼人?”
  文森特好整以暇地取出帕子擦手,他神情中带着几分悲悯,铂金发丝随风飘扬时,带出不规则的闪光,犹如星辰点点。
  许是大主教平日里就树敌无数,在场竟无人愿意上前帮助搭救他。
  那些主教们皆事不关己地移开视线,在装作没看见的同时,藏在教袍下的手却悄悄握拳竖起大拇指。
  修女嬷嬷们就更坦然一些,她们轻蔑的眼神简直要将大主教灼穿,似乎只断他双臂对嬷嬷们来说压根不解气。
  最后还是大主教自行爬起身,用治愈魔法治好扭曲的双臂,咬牙切齿地高声问道。
  “倘若圣女的确是被诬陷的,那含有罗勒叶的蛋黄酱又在何处?”
  大主教扶着双臂,妥协而怨愤地相信了“罗勒叶”的说辞。
  见此,文森特满意地翘起唇角,侧身露出身后的有夜,并将话语权重新交还给她。
  可有夜还沉浸于先前文森特能轻松扭断他人腕骨的事实里,半响都说不出话来。
  有夜记得一周目里,她假装腿受伤时,文森特曾说过他背不动自己,还表现得十分柔弱,身姿纤细得仿佛易折的水仙花。
  但现下的二周目,他却能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就轻易拗断他人的腕骨。
  那样纤细精致的手指究竟哪里来的力量?
  只能说不愧是龙族了…但这家伙未免也太能装了吧。
  文森特分明单手就能提起她,为什么一周目时还要大费周章地背她回教廷?
  讲道理,他该去圣殿才是,为什么还要冒风险混在全是人类的教廷?
  而且为什么上届圣子甄选之时,谨慎的教廷会没发现他的真身?
  越来越多的问号挤占有夜的脑海,她现在只想伸手调出弹窗再仔细确认一遍信息。
  可文森特却侧身一闪,轻松躲开她去抓握他手掌的手,并用自然紧闭的眼不解地望他。
  两人的“你来我往”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下,持续了好几个回合。
  “…注意场合。”
  文森特又一次躲过有夜的手,无奈地轻声叹息。
  随后他快速拉开与有夜的距离,颦眉高声道。
  “圣女,主神自会为你做主。无需忧虑,告知真相即可。”
  这番话自然是说给在场其他人听得。
  文森特眼看着有夜沮丧地收回手,不自觉地紧了紧藏在袖子里的手掌。
  其实有夜焦急依赖的姿态令他十分受用,有好几次文森特都想干脆被她抓到算了。就算小姑娘攀着他的肩哭诉自己没有证据,他也有办法惩罚那些卑鄙小人。
  可四周的视线却令他不得不考虑周全,只能一次又一次地躲过有夜伸出的手,维持彼此体面的距离。
  “圣女,在这紧要关头,你依赖导师我能理解,但这儿毕竟是公众场合,你该注意影响…就算为了你的导师,也该好好想想。”
  特蕾莎嬷嬷连忙挤进两人中间,安抚地拍拍有夜的肩,将她从那莫名的二人世界中拉出。
  她早就听闻圣女似乎对导师十分依赖,只是没想到会如此这般…好在文森特主教是个明事理的,会主动拉开与圣女的距离,不然这可如何是好。
  毕竟这届圣女太过特殊,如若她先前展现依赖的对象是自己,特蕾莎嬷嬷自认她绝对做不到去推开有夜。相反,她还一定会好好安慰……扯远了。
  “…昨日的蛋黄酱你还留着吗?”
  特蕾莎嬷嬷轻咳一声,赶紧拉回话题。
  其实她觉得那瓶有问题的蛋黄酱肯定已经不在了,毕竟没有人会蠢到把罪证特意保留。所以只要圣女说声不在了,她再训斥注意几句,文森特主教就有能力将此事轻轻揭过。
  可有夜却是个完全听不懂这些的,一听到问她要证据,她面上的焦急之色简直溢于言表,就像是抓住了什么重要的救命稻草。
  只见她连忙抬手指向远处聚集的检察官,高声道。
  “维克多!维克多知道在哪里!”
  闻言,原本还围拢在一处,相互商量并交换有关大主教罪责情报的检察官们立刻停下讨论,齐齐望向维克多。
  维克多苍白着脸,紧拳努力维持着镇静。
  以他的角度能清晰看见文森特是如何扭断大主教双臂的,那些轻到不能再轻的台词也借由检察官特有的监听魔法听得一清二楚。
  检察官们见多识广,一下就看出了圣女不过遭人陷害,而大主教抓住此事咄咄逼人的理由则是想拖文森特主教下水,好将师生两人一并铲除,继续壮大自己的实力,将教廷私有化。
  他们早已得知大主教触犯戒律,却一直苦于证据不足,今日倒正好得了机会,能借文森特主教处理掉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