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里狠狠瞪一眼容凌。
他无辜地?耸耸肩,长睫微垂,唇边约莫是忍着笑的。
钟黎每次看?到他这副表情就知?道他憋着坏呢,在底下踢他一下。
结果踢岔了,不小?心踢到了顾爷爷。
老爷子?诧异地?看?她一眼,看?看?她又看?看?对面?的容凌,笑而?不语。
钟黎却闹了个大红脸,忙低声?道歉。
“没?事。”顾爷爷和煦一笑,招呼他们吃菜,多吃些?。
预计是明早回?京,晚上钟黎和容凌留宿这边,顾奶奶让阿姨给他们整理?出了三楼的空房间,被褥都换了新的,还熏过香。?
房间东面?有个飘出去的小?阳台,夜间风景很好。
树影婆娑,灯火阑珊,空气里有花果的清香。
容凌洗完澡出来,看?到她趴在栏杆上看?风景就笑了,过去替她披上一件外?套:“虽然白天天气还算暖和,晚上还是有些?冷的。能不能注意点?冻病了过几天怎么当新娘子??”
钟黎回?身?勾住他脖子?,整个人都吊在了他身?上:“那抱我回?去。”
他笑,宠溺地?将她打横抱起,顺带将阳台门关上。
陌生地?方,钟黎怎么都睡不着,非要?窝在他怀里要?他给她讲故事。
“我都这个年纪了你还让我给你讲故事?”容凌很无奈,但还是笑着从隔壁书房书架上取了本书,坐床边翻开。
一页页书页在他指尖翻过,故事也娓娓道来:“从前有个小?公主?……”
钟黎趴在那边听着,听得?津津有味,不忘点评或者吐槽一下“都公主?了怎么还被人欺负啊”、“为什么你姥爷这儿会有童话书啊”、“你讲故事没?有以前好听了”……
他也不生气,她批评建议一概接受,但就是不改。
钟黎听累了,打了一个哈欠。
容凌将书合上,道:“累了就睡吧,别强撑着。”
钟黎翻了个身?,将脑袋枕到他大腿上,仰着头对他痴痴地?笑。
“又使坏是吧?”他臂膀微微施力她就滚到了他怀里,被他一拉一拽,深深地?锁到怀里。
钟黎困到不行,直觉自己好像玩火了,呜咽道:“对不起,认输了。”
“口头道歉有什么用?”他仿着她的口吻淡淡道。
钟黎都震惊了,没?想到他这么记仇,还记得?这茬呢。
她的脖子?被迫仰起,见?他微眯着眼睛望着她,主?动啄了他一下:“这样可以吗?”
满满示弱求和的调调,又拉着他的手臂告饶说真的累了。
“那你睡吧。”他笑,扣在她腰里的手却丝毫不见?松开,甚至有趋于向下的迹象,薄薄的蕾丝挡不住的风光无限,白色的,半透不透。他记得?他跟她说过,白色的比黑的好看?。
她全记进去了,偏偏嘴里不说。
其实他诓她的,她穿什么都很好看?。
“我们黎黎真性感。”他声?音平稳里带着笑,吻了吻她的脸颊。
他对于此事向来霸道强势,攻城掠地?般的节奏,鲜少这样如和风细雨,太温柔不像他。
可这样耐心细致又别有一番情调,昏暗灯光下,深邃的五官明晰而?俊朗。
她愣神的功夫他又单手捧起她的脸,更细致地?吻着她,另一边指尖已经闯入,甚至缓慢滑动而?牵出她不自觉的声?音。钟黎面?颊绯红,勾着他的脖子?迎接他逐渐深入的吻。
他的吻自上而?下,她倒在那边,枕头压在脸上不去看?了。
“姥姥给我留了不少东西,稍后我都转给你。”他起身?时说,扶了她往下。
钟黎的声?音闷闷的:“都夫妻了还计较这个?”
他姥姥留给他的,恐怕不是什么小?数目,过亿的四合院他之前都是转手就送她的,这“东西”,总不可能比那少,钟黎觉得?是烫手山芋。
“她最不缺的就是这些?产业,不是给你也是给别人,没?区别,你就替她打理?吧,不收是看?不起她。”
他都这样说了,她也不好说什么了。
他其实也有不少产业挂在她名下,当初分手前送过不少,分手后也替她置办了一些?,他是把她后半生的用度都算进去了,还有一些?拜托徐靳替她看?管。
虽然她不一定用得?到,但他不希望她有因为缺钱而?不得?不委屈自己的时候。
不过她没?动过,就当替他保管了。
她也知?道,就算送还回?去他也不会收,甚至心里牵挂她,会更不好过。当时顾家那种情况,她不希望他分心就收了。
当时是抱着决心不再来往的心态,算是诀别。
他的吻逐渐激烈,含吮勾挑,舌尖深入的地?方让她指尖发白,更紧地?攥住枕头。偏偏膝盖无法合拢。额头渗出的汗液都浸势了枕套。l?
“放松。”
钟黎深呼吸,却怎么都没?办法放松,反攥得?那枕套越来越紧,纤细的骨节都泛白了。
那一瞬脑子?里好像短路了,只?觉得?他舌尖好热,其余一概卷入支离破碎的漩涡里。
钟黎后来受不了那样侧翻过去,蜷缩着背对着他不肯吭声?了。
他吻着她的背脊,从后面?轻柔地?抱着她。
灯熄了,屋子?里一片安静的昏暗,黑暗反而?让人独享更温柔的时刻,好像一切都在这一刻停留。
钟黎难得?这样全身?心放松地?躺在他怀里,听他轻声?细语地?说话:“婚纱照想拍什么样的?方案我都让他们发你了,还没?挑好吗?”
“要?是我都不满意呢。”她有心刁难他。
“那就换到你满意为止。”
钟黎笑了:“我跟你开玩笑的,我已经挑好了。就是那个秀禾,也要?拍吗?你不喜欢的话我们可以不拍。”
容凌确实不喜欢这东西,不过看?她兴致勃勃似乎挺喜欢的,他想了下还是道:“没?事,我不介意。”
又问她婚宴名单还有没?有要?增改的。
钟黎握着他的手指在掌心绕啊绕:“我亲朋好友不多,能请的都请了,剩下的你决定吧。”
他们这样的家庭,要?请的人肯定不会一般。
尤其是主?婚人的人选,听说是请了一位很有分量的退休老领导。
原本人家不愿意,虽然现在退了,在政坛仍有很强的影响力,不愿意做这种出头的事情,但容应棠与他交情匪浅,且说婚宴规模挺小?的,请的人不多,不对外?张扬,好说歹说对方才同意出席。
“真请他来,我也太惶恐了。”钟黎听完默念了一句“阿弥陀佛”,说自己这辈子?也算是光宗耀祖了。
容凌憋着笑,手刮一下她鼻子?,为她这副没?出息的样子?。
笑完又捉着她的手跟她小?声?耳语:“其实我也紧张。他要?真来,我也算是光宗耀祖了。到时候,一定要?一张合影。”
钟黎觉得?不可思议得?很:“你小?时候不是见?过他吗?听说你爸年轻时给他当过秘书。”
容凌:“多少年前的事儿了我哪还记得??”
翌日早上出发抵京,一场秋雨,凉风过境,将香山别墅区的层峦叠嶂映染得?更加苍翠,半山腰升腾起缥缈的雾气,如入仙境。?y
宴会厅东面?的大型落地?窗外?,风景俱佳。
中秋节家宴的地?点定在这儿也算合宜,这是顾允章姑姑的故居,仿苏州园林建设,风景极为秀雅。
两位老爷子?坐主?桌,容应棠位次,一应按长幼顺序排着。
钟黎挨着容凌,低头吃着他给她夹的菜。
这样的场合,她到底还是不太适应,只?将头压得?低低的,没?人问她她也不胡乱开口。
好在这顿饭总体算是其乐融融的。
关于她的身?世其实不算秘密,之前聚会时也有不长眼的刺她,说她来路不正,容应棠发了话,只?让浦若山对外?传这是容家正经的媳妇儿。
从此便没?有人再敢说什么。
他这样高山仰止的人物,多少人的荣耀仰仗他,他一句话比什么都管用。
钟黎有一次给他研墨时他忽然问起容凌的事,钟黎不敢怠慢,一五一十?将过去两人的点滴都告诉他了。听罢,他也没?说什么,只?负手垂眼端详窗前的一株西府海棠。
书房里气氛莫名沉郁。
钟黎大气不敢出,半晌才听见?他略有些?疲惫地?道:“我和允章确实忙于公务,倏忽了他。”
钟黎小?心观望他神色,问出了一直以来沉淀在心里的问题:“您为什么同意容凌跟我在一起?聂家家世尚可,但和容家比……”
他回?头笑望她,目光里是对晚辈的慈爱,也有这般不谙世事的爱怜:“百炼钢有时候也会化为绕指柔。家族势力于他而?言已经足够显赫,再往上增添也不会增加多强的助力。可有时候,有些?人有事情反而?更加催人奋进。你知?道允章问他对未来有什么打算时,他怎么说的吗?”
钟黎迟疑着摇头,作出洗耳恭听的谦恭神态。
容应棠最喜欢的也是她面?对他时这份不卑不亢的谦卑,骄傲却不骄狂,无声?地?笑了笑说:“他说,为了你们的未来,他要?更加努力地?往上走。要?以我和他大哥为榜样,经此一役算是明白,只?有向上的自由才是真正的自由。”
钟黎头皮发麻。
实在想不到,容凌会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
但容应棠似乎并不生气,宽容地?摆摆手,让她出去了。
一顿饭吃饭,钟黎问候完长辈就坐在一旁,余光里看?到容凌一直看?着她。
原本坐着准备聆听容应棠教诲的钟黎怔了下,跟他大眼瞪小?眼。
容应棠端着茶杯淡淡抿一口,眼也没?抬道:“行了,你们出去吧,这边不用你们候着,小?两口也好好商量一下婚宴的事情。”
钟黎还忐忑,小?手已叫容凌捏住,不由分说拉着出了门。
到了外?面?冷风一吹,她才原形毕露,瞪他一眼:“你怎么这样啊?长辈都在呢。”
他笑吟吟的捧住她的脸,替她将被风吹乱的发丝拢正:“看?你这恭谨的样子?,不会是要?拜我爸为师吧?那我以后可得?在您面?前毕恭毕敬的了。”
钟黎被他调侃地?浑身?不自在:“胡说什么呢你。”
“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在我爸妈面?前可比我这个塑料儿子?得?宠。”他勾了下唇角,笑意不明显。
她这种性格,在长辈面?前挺吃得?开。
她自告奋勇给他爸研墨没?被轰走他就看?出来了。
月光清冷地?洒在中庭地?板上,晚风摇曳,吹乱了她一头柔顺乌黑的长发。脸还是柔润明丽的那张脸,鼻尖挺俏而?小?巧,一双眸子?仿佛被秋水浸透,有钟灵毓秀的魔力。
让人想要?一直看?,一瞬不瞬不错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