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
可是沈朝汐死死抓着他的衣服,几乎喘不过气。呜咽半晌,才逐渐安静下来:“......”
迟暮里立即唤他:“小潮?...”
“.....”沈朝汐却木木看着虚空,面无表情。
“朝汐?沈朝汐?”
“...”沈朝汐俨然一具失去灵魂的偶具。对他没有任何反应。
迟暮里急了,将他拦腰抱起,冲出注射室:“医生,他怎么都不会说话了?”
医生同样风轻云淡:“正常。都得缓一到两个小时。如果五个小时后还这样,你带他去大医院神经内科看看。”
“什?”迟暮里哑声。
“你现在就这么急,以后怎么办?”
“......以后?”
“以后他每个月都要发作雨露期,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迟暮里阖上眼,定神:“好的。谢谢医生。”
寻了张避风的候诊椅,坐下的一刻,beta终于骤然失力。唯独搂住恋人的手指,越掐越紧。
不是说omega雨露期意味着糜烂和旖旎吗,他却没有任何占有的欲望。只剩惶恐。
惶恐撑裂了心脏,浓稠的毒液从缝隙往外漫溢,名为:你是始作俑者,你无能为力。
——谁受得了和你在一起每个月都要扎针的日子啊。
沈朝汐要是离开了,你敢挽留吗,你有底气挽留吗,不你没有。
“......老总派我查一笔消费记录。”
“?这里是医院,你走错片场了吧。”
候诊室外隐隐约约传来窸窸窣窣的谈话声。
“你看这个流水,一个小时前有个高中生你们这里消费过。”
“诶?这不是那个小男生买的抑制剂吗。”
“抑制剂?”
“他人还在里头候诊室,你去找吧。”
迟暮里抬起头,望见对面站着个眼熟的,西装革履中年男人,仅片刻就想起了他的身份,脸色顿时阴沉:“是你。”
是谢芳的亲哥哥。谢非,a级alpha,如今也是迟孟京手下得力干将。有人说,如果迟孟京突发恶疾,而迟暮里扛不起大梁,就会把企业交给谢非。
“迟总看到你半夜不在学校,跑到医院消费巨款,还以为你怎么了让我来关心关心。”
男人看了眼他怀里不省人事的omega,露出一抹理解一切的诡笑:“小迟,看不出你玩的比你大舅我高中还野——”
“......”迟暮里狠狠瞪住他。他更相信是谢家有意查他流水,找到可以做文章的就和迟孟京打报告。他在迟家一直是这样孤立无援。
“这omega是你对象?这骚味浓的...”alpha说着就抬手要碰沈朝汐。
迟暮里立即将omega护在身后:“你再靠近一下。”
“真凶。”谢非耸耸肩,“凶得像匹看门狗。”
“那你们呢?”迟暮里站起身,与他平视,毫无惧色,“冠冕堂皇的窃贼?”
“啧。”
“滴滴滴滴。”
谢非后退一步,摸出手机,顿时气场又回到身上:“巧了,迟总来电话了。”
“......”
谢非手指点了点跟前:“要不你现在求求大舅。我到迟总那儿,给你打个圆场。”
否则迟暮里完了。可以预见。
但迟暮里也早就不是那个被教导主任撞破打架就急得掉眼泪的小男生了,扯开嘴角,笑得冷淡:“陈述事实就好。”
谢非窃骂一声“装什么装”,接通电话,语气竟在一瞬间变得极尽谄媚:“欸,迟总!是的是的,我在这医院了,您放心哈,小迟也在,全须全尾,没出事。”
每一个字,都是暗示。
“哈哈哈,那当然是有原因的。他和那个男生在一起,对,就是那个姓沈的小男生。哦,他也没出事,就是雨露期了。”
每一句话,都在隐喻。
“今天不是小迟十八岁生日吗?小情侣血气方刚的,可能想过一个难忘的生日嘛...哎迟总您息怒啊,要不我把电话给小迟,您和他说说。”
斜眼偷瞥迟暮里,本以为会见到beta怒不可遏,或是急得跳脚,要么,也恶狠狠地咒骂他吧,却没想到迟暮里只是面无表情看着他,无悲无喜无惧无怒,俨然局外人。
沈家明教来的演技,支撑迟暮里保留自己仅剩的尊严。
“好,好,您不想和他说话是吧,我转告他。”谢非清了清喉咙,“迟总让你跟我的车回去见他。”
迟暮里闭上眼,说给自己听:“我男朋友刚打过针,人还没清醒,我得看护他。让迟总稍等。”
谢非替他转述,电话那段迟孟京破口大骂,直接挂了电话。
alpha忍不住笑:“迟总让你现在、立刻跟我的车回去见他,否则...他说你再也不配进迟家的门。”
这一刻,终于还是来了。
前半生的努力如此不值一提,一点忤逆,就如摧枯拉朽毁灭殆尽。他为了讨好迟孟京把自己时间压缩得一点不留,而迟孟京连分钟都不愿意施舍他。
迟暮里打心底想笑。他就算回去,难道就不是被赶出迟家大门的结局吗?
“转告迟总,我必须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他说。
“好!你自己说的!”谢非给他鼓了两下兔死狐悲的掌,“负责...?大舅我真佩服你有骨气。等你长大就知道,有东西比骨气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