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打算和顾砚耗费阳气了。
站起身子通知男人:“吃完记得洗碗,我回去睡觉了。”
脚步走到一半。
突然想又补充了一句,“在我房间睡觉,身上不能带着油烟味进来。”
顾砚猜测沈矜年这句话大概率不是刁难他,大部分人都受不了这个味道。
但是这属实是一个难以解决的问题。
自已穿来的衣服洗完澡就顺手洗了。
现在身上只穿了一件沈矜年随便找出来的浴袍,做饭的时候不可避免地沾染了油烟味道。
他考虑了一下裸睡,但是总觉得会有生命危险。
只能退而求其次地换了个办法,去楼道里吹了十分钟的冷风,把身上的味道吹散。
等顾砚再回到卧室的时候。
沈矜年和宝宝已经睡熟了,但是意外的是,房间里还给他留着床头的一盏氛围灯。
十分钟冷风砭人肌骨。
但是沈矜年留下的一盏灯足以让他心口的暖流向四肢百骸蔓延,缓缓将身上的凉气驱散。
顾砚坐在床上,背部轻轻靠着床头。
借着微弱的灯光反复打量着自已身边呼吸均匀的父子。
沈矜年侧躺着抱住宝宝。
宝宝似乎格外地没有安全感,蜷缩着身体在藏在沈矜年的怀里。
两个人长相相似,看侧脸的话更加分辨不出差异。
他鬼使神差地拍了一张沈矜年和宝宝的照片。
画面温馨和谐,差点儿感觉。
顾砚重新找了个角度,又拍了一张他们三个人的合影。
虽然光线很昏暗,但是氛围刚刚好。
顾砚小心地把照片锁到他的相册里,然后躺在宝宝身边,蹑手蹑脚地伸出手搭在沈矜年的侧腰。
两个人距离极近,面对面的睡姿就仿佛拥抱在一起。
空气里满满都是信息素的味道,浓香的草莓冰激凌里卷着一缕轻淡的雪松,清冽又香甜。
顾砚沐浴在草莓香气里入梦。
……
沈矜年在雪松的裹藏中清醒。
雨后的阳光要比平时更加明媚刺眼,透过遮光纱帘,笼罩着他和怀里的宝宝。
身侧的位置空荡荡的,只有阳光的温度。
不知道是失落还是怎么的,他心底情绪一降再降,鼻子闷闷酸酸的,堵到有些呼吸不畅,郁闷小小的像感冒。
沈矜年小心翼翼地揭开熟睡的宝宝,蹑手蹑脚地出门张望了一下家里四周,还特意看了一下门口的鞋柜。
不出意料。
没有顾砚的身影,也没有他昨天穿来的鞋子。
门口只有月嫂在跟人轻声细语地交谈什么。
沈矜年等了一会才等到月嫂说完话关上门,他忍不住出声问:“您在和谁说话?”
月嫂吓了一跳。
稳定好心情以后立刻换上笑容:“是隔壁的邻居。”
沈矜年疑惑:“?”
他搬来以后很少和周围的邻居有来往。
怎么还能被主动找上门。
是小崽子昨天哭得声嘶力竭,扰民了?
月嫂摇摇头,解释说:“他想请个法师给我们楼层做法,想问问你同意吗。”
“啊?”
做法?
沈矜年面露恐惧。
虽然他现在已经接受了世界上有超脱自然的东西存在,但是他接受不了这种东西出现在他身边。
沈矜年急着追问月嫂是怎么回事。
月嫂见怪不怪地平静复述给他:“邻居先生说,他昨天在楼道里见到一个幽魂。”
沈矜年瞪大眼睛,浑身冰凉。
邻居原话说的是——
他昨晚准备去楼下朋友家里接小狗洗澡。
没想到刚打开门就发现楼道里的灯被大风刮断了线,闪烁了两下就短路了。
他正准备回家拿手机照明的时候,正巧赶上天边爆发闪电惊雷。
楼道里充斥的黑暗被闪光撕开一条裂缝。
在电光火石之间,他看到有一个穿着白衣服的男人,一动不动地驻留在窗口的位置。
鬼魅一般。
谁家好人刮风下雨天穿着白衣服,站在漆黑的楼道里啊!
他当时害怕得要命,只能默默地缩回房间里。
二十分钟以后他再打开门去看。
那个白色身影已经彻底消失了。
邻居吓得身体酸软一晚上没睡着,把所有房间的灯光都调到最亮,一边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一边在网络上查询相关资料。
他考虑了一下晚上,决定请个大师超度一下亡魂。
又怕邻居觉得晦气,所以特意来询问一下。
月嫂继续道:“我说您在休息,得等到晚上放学才能询问您意见。”
沈矜年跌坐在沙发上。
脑海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他仰起头来,拧着眉心问:“几点看到的?”
月嫂没有听到这个细节。
转着眼睛一边回忆一边推测:“我记得昨天的雷声到十一点之前就停,估计是在这之前。”
沈矜年:“……那不用做法了。”
他猜测着顾砚吃完夜宵就是这个时间。
自已临睡之前跟顾砚说不许带着油烟气味进卧室,没想到顾砚竟然去楼道通风口吹了半天风。
身上穿的还是之前店家送的白色浴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