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是有人趁自己睡着,把自己搬回房间!
再看房内好像又不对劲,自己先前的行李,竟然一件都没有了! 甚至手腕上的运动手表也不见了踪影,只剩下一块晒斑。
杨木把房间翻了个底朝上,其实也不用翻,就这么大的房间,一眼就看得清楚。自己的箱子里还有电脑、衣服,现在通通都没有了, 杨木看身上,穿着昨天的便服,柜子里还挂了两套,看来是给换洗的, 冰箱里昨天吃了一些东西,今天又摆满了。
多么恐怖啊!
这些隐身人就出没在自己的身边,可自己却看不到他们!
杨木想起李黛和游游,担心她们出事,连滚带爬地跑到她们门口, 敲了半天李黛才开门。
“你什么时候走的?”李黛披头散发打哈欠。“傻瓜,房间里昨晚进人了!”
杨木把自己的遭遇讲给两人听,眼前多了两尊目瞪口呆的泥菩萨。李黛好不容易合上自己张大的嘴,才发现行李也不见了影子。这位还没来得及哭,游游已抹起眼泪,杨木知道,她肯定是心疼那些漂亮衣服和化妆品,女明星没有化妆品可怎么见人呀!
“看来房间还是有古怪,昨晚我们几个一直聊天,不知不觉睡着了,再醒来又回到自己的房间。”众人又会合在钟孝全的房间,卢甘泽敲打房间的墙壁,仔细查看每一条缝隙。“我们是怎么睡着的?”有人问。
“是安眠药。”美女医生何安安也没化妆,“我对气味是非常敏感的,昨天早上我们上大巴的时候,闻到一股奇怪的香味就集体睡着了, 昨晚睡前又闻到了,我估计这就是安眠药。”
“我们男人倒是无所谓,你们女孩子没有被欺负吧?”桂园特别记挂这件事,几个女人互相看看,暂时还没发现被侵犯,桂园如释重负。
“这真奇怪了。”余光远面色凝重,“一天一夜没人联系我们,只是给我们吃喝,水里和空气中放安眠药,晚上睡觉又把我们搬来搬去, 究竟想干什么呢?”
“想玩我们。”桂园又嬉皮笑脸,真正的危险还没到来,他还没进入状态。
“看来我们一定在对方的严密监视之下。”卢甘泽继续拍打墙壁, “也许,这整面墙壁都是监视器呢!”
“别吓人!”游游尖叫,“那我们怎么洗澡换衣服呀!”
李黛安慰着,算了,现在死活都顾不上,别说被看了,就是被蹂躏了也没办法,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能听天由命。
说到“被蹂躏”,杨木心里一紧,他不愿意李黛被人“蹂躏”。
“你们都看过电影《楚门的世界》吗?”钟孝全也起身拍墙壁,我们可能被人囚禁在这里,成为真人秀的主角。
“那我们就可怜了,沦为供人消遣娱乐的小丑。”
“你们说这个节目会有多少人看呀 ?”
“也许现在正有成千上万的人捧着爆米花,坐在沙发上被我们着急的傻样子逗得哈哈大笑!”
“那我们都成大明星啦?”
“拉屎的部分也会直播吗?”
大家又开始七嘴八舌,越扯越没边,游游的眼睛却突然闪出异样光彩,她站起来原地打转转:“各位拜托,我得化妆,求求你们谁还有化妆品,我上镜必须化妆呀!”
8
闲聊一气毫无结果,众人又鸟兽散,垂头丧气各自回房躺着。
杨木百无聊赖,忽听到有人用指甲刮门,这声音怪怪的,想到自己正身处怪异的境况,随手抄起书桌前的椅子,战战兢兢地来到门口, 小声问:“谁?!”
“老卢,快开门。”
卢甘泽闪进房间,甩掉便鞋,掀开被子,径直就钻进杨木的被窝, 在里面不停地挥手,“进来!快进来!”
不会吧?杨木的嘴巴惊得都歪在耳朵边,“卢哥,您几个意思?”卢甘泽扯住杨木的手腕,杨木只好也钻进被窝,卢甘泽把四角掖好,等完全不透光亮,才低声说道:“如果我们四周都有监视器,以后商量事情最好躲在被子里。”
杨木会意,卢甘泽抽出一支钢笔,依旧压低声音——
其实我一直有个习惯,每次到酒店之类的公共场所,都会把重要物品藏在床垫下——就算服务员换床单也不会发现的地方。这么多年没发现这个习惯有什么用,没想到这次却派上用场啦!
杨木惊喜,“卢哥您都藏了什么?”
卢甘泽苦笑:“现金、银行卡和几件小零碎儿。钱和卡估计用不上了,不过你看这笔可不是普通的钢笔,这是高科技产品,市面上根本没有,是国家安全部门特制的!”他边说边在黑暗中抽出笔杆,笔杆抻直竟然变成一个微型液晶屏幕,细细的笔尖成为触摸笔,可以输入文字。
“就算没有手机信号,这支笔也可以与海事卫星定位,一路上我一直用它和家人联系,昨晚发了求救信号,把我们的处境描述了一下, 估计救我们的人就快到啦!”
这真是从天而降的巨大惊喜呀,杨木激动不已,脚趾尖都在颤抖:“卢哥,我早说了您不是一般人,看来跟着您,我们就有救啦!”卢甘泽也有笑意,但还是唇语道:“现在还不能过于乐观,如果我们真在地下 102 层,信号发出去会很微弱,而且就算收到信号,救援难度也特别大!再说这支笔在呼叫状态下只能待机 15 天,没电就得充电,可我们的房间都不能充电,所以我们只有 15天的机会…… 这支笔先放你这儿,你要妥善保管,千万不能被他们搜去!”
“这个太重要了,您怎么放在我这里呢?”
“鸡蛋不能都放在一个篮子里,我还带了几样宝贝儿呢,都放在我这儿,万一被搜走,我们的希望就全断了。钟孝全和李黛都帮我保管了一样,这样大家获救的希望才能大一点儿。你必须每天查看笔上的显示,如果救援的人到了附近,显示屏会有提示,你记得立刻通知我!”
杨木听懂了,他在被窝中紧握卢甘泽的手,哥哥您放心,这支笔我一定好好保管!就算我的命没了,人在,笔在,人不在,笔也在! 卢甘泽走后,杨木锁上门重新钻进被窝,由于精神过于亢奋,整
个身体都微微颤抖起来,抚摸着电子笔,似有重任在肩。笔藏哪里好呢?
把脑袋伸出被子,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杨木的手还藏在被子里, 紧紧握住笔。房间里的灯都是亮的,窗外是一片静谧的夜色——虽然是假的。杨木这才注意到房间里的灯、窗帘和窗外的景色一样,自己根本无法调节,都是自动的。
杨木紧闭两眼,不久房间的灯便熄灭了,等一片漆黑之后,又假寐了一会儿,才把身子轻挪到床边,手顺着床单伸进床垫下面,在里面慢慢摸着,直到找到一个细小的凹槽,那是木板和木板之间的小缝隙。
杨木在被窝里把笔换到靠床边的这只手里,慢慢塞进凹槽里,一切妥当后,抽出手臂静静躺好,又过了很久才迷迷糊糊地睡着。
9
又是焦急的敲门声,杨木一跃而起,李黛、桂园和游游一起站在门口。
“你还在睡呀,就一点儿感觉没有吗?”
桂园摇摇左手,李黛和游游也挥手,他们的手腕上多了一个亮晃晃的手环。杨木看自己的左手,赫然戴着一个银白色的金属手环,两厘米宽,像个手镯。
“什么玩意儿?”他用力去拔,发现手环箍得紧紧的,根本拿不下来。
“肯定是睡觉时给戴上的,他们每天给我们下安眠药,等我们睡着了就开始折腾!”
“这个手环是几个意思?”杨木和众人聚在钟教授的房间里,摆弄着各自的手环,百思不得其解。
“太过分了,摆明是戏耍我们!我们又不是宠物,还要戴上项圈!” “有没有辐射,对身体有没有害呀?”
“和养羊很像,现在养殖场都给羊戴脚环,其实是感应器,怕它们跑丢了。”
“这样我们也跑不掉了。”
“说不定还会突然爆炸,或者给我们扎上毒针,我们就全体拜拜。”
众人发挥完想象力,李黛计上心头,扯过卢甘泽耳语。卢甘泽摇头,“先不说那把瑞士军刀能不能撬开这个手环,就是撬开又有什么用,我们还是走不出去,撬下这个,人家还会给我们戴上那个,现在看来还是以不变应万变为妙……”
“我还有个问题,不吐不快。”余光远说道。
“我们之间会不会有什么交集?我们不知道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钟教授十指交叠,拇指相对,摆在肚脐前面,让人联想起一休思考的模样,“你怀疑我们 15 个人,与某个共同的人或事件相关,对方为了报复,把我们集中在一起,一并杀掉?!”
余光远点头,正是。
“哎呀,这可难了!我们的交集究竟是什么?是一起经历过什么灾难,我们见死不救,还是共同伤害过什么人?”
“你们是推理小说看多了吧?”
卢甘泽摇头,“我不是你们的同乡,印象中也绝对没有交集。李黛也说自己是从另一座城市考上这里的大学,平时一直待在学校里。其他团友也纷纷拿出‘证据’,交集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一众人毫无头绪,就这么枯坐,桂园猛地站起来,把杨木吓一跳。
“你们坐以待毙可以,我可不行!我忍了很久了,我今天必须要冲出去,死 pinky 凭什么把我关在这里!”
说话间,桂园已经拉开房门,冲到走廊上,扯开喉咙大喊起来——
来人啊!谁把我们关在这里?
pinky !你个小王八羔子,你快死出来!
我早就说过我和你结下梁子,看来真是看对人,你就是个超级大浑蛋!你把我们带到这里,你现在死哪里去啦?
桂园一边喊一边在走廊里跑,他的声音回荡着,远远都听得真切。
桂园接着索性挨个房间敲门,他又踢又打,边拍边骂,闹了好半天, 才气喘吁吁地回到房间。李黛见他嗓子冒烟,递了一杯水给他。
“有用吗?”有人不以为然。
“就算没用,他还是勇气可嘉!”有人赞许。
“ 发泄一下也好,虽然没人理我们,至少让对方知道我们不是任由宰割的!”
也对!绝大多数人赞同,我们不能任由他们摆布,引他们出来说个明白,要杀要剐给个痛快,我们要反抗!
可怎么反抗呢?
群情激奋,唾沫横飞之际,“滴滴”声传来,大家低头都看自己的手环,只见银白色的金属手环闪现出蓝光,成为液晶显示屏,在手臂上投影出一行字:
“请到走廊,沿黄色箭头走,门用手环开,我等你们。”
10
即便前路未知,15 个人还是按手环指示,集结在走廊。
男人自动形成外圈把女人护在中间,李黛把卢甘泽放在她那儿的瑞士军刀拿出来,交给身材高大的杨木,杨木猎狗一样警觉地监视着周围的一切,走在人群最前面。大家不由自主地紧贴,用彼此的体温驱赶挥之不去的恐惧。
这光景像原始人集体外出狩猎,更像前途未卜的丛林探险。
杨木很少扮演英雄的角色,此时感觉任务尤其艰巨,隐藏在骨子深处的英雄气概瞬间被激发出来。除了首当其冲直面可能突然蹦出来的危险,比如,第一个被外星怪兽吃掉之外,众人躲在他的身后,又给了他一种难以言表的满足和得意。
细看之下大家发现,走廊的踢脚线上果然有小箭头指示,之前太紧张没注意到。箭头的颜色有三种,分别是红、蓝和黄,在岔路口就会指向不同的方向。
其实大家忽略的细节还有很多,比如走廊,这里和一般的五星级度假酒店的走廊很像,两排交错相对的房间,乳白色的房门上挂着简洁的门牌号码,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墙壁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放置着热带风情的陶瓷装饰品和油画。走廊里一直有淡淡的清香和音乐声, 和酒店大堂及房间里一样,到处是兰花。
这些兰花几乎包含了色谱里的全部颜色,错落有致,仪态万千, 更神奇的是,这里的兰花不仅有神韵,还有风骨,叶脉挺拔,花苞紧致。不知受什么力量驱使,花瓣每天几乎同时开放,同时关闭,奇妙绝伦。
这么恐怖的地方却有这么美的兰花,真是莫大讽刺。
可惜顾不上赏花,此刻也没人有心情风花雪月,连一直嘻嘻哈哈的桂园也眉头紧锁。既然手环让按黄色箭头走,杨木便带着这一众男女一路摸索,拐了至少七八个弯,终于来到一扇白色的铁门前面。
这铁门和普通密码锁门差不多,门把手下面有个感应区,杨木扯了扯门把手,关得紧紧的。卢甘泽小声提醒,之前我和老钟探路的时候,已经发现了几道这样的门,那个服务生也是消失在这样的门后, 但我们打不开,看来这就是出口了。
杨木试探地把手环靠近感应区,只见蓝光一闪,门锁“咔哒”弹开,就势再拧把手,门打开了,一阵风旋即吹了过来。
这风突兀地没来由,众人只惊得汗毛倒立,杨木也向后一弹,定神才发现门后没有异常,还是一条看不到尽头的走廊,大家才微舒一口气。
就这样走着,走着,没见一个人影儿,“滴滴”声又起,手环上出现了新的指示:
“左手第一间会议厅,欢迎你们!”
11
这是一间宽敞的会议厅,极简主义风格,摆了几张充满设计感的沙发和茶几,兰花依然是最突出的装饰。和普通酒店不同,这个会议厅有一整面墙都是液晶显示屏,正在播放海底世界的图片。这里也飘散着音乐,灯光亮度适中,置身其中异常舒适。
大家正左顾右盼,一个熟悉的身影闪现,被眼尖的李黛捕捉,一个箭步冲上去,狠狠揪住那人的领子,大喊道:“导游,是导游!我抓住她了!”
杨木和几个男人立刻冲过来围住 pinky,但看她此时的模样,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只见导游 pinky 身着一身制服,看不出属于什么部队,但是英姿飒爽,这套衣服和她一贯以来的冷若冰霜终于相得益彰。她的腰里别了一个黑亮的棍子,看不出是电棍还是橡胶棒。图穷匕见,她果然不是导游!
说时迟那时快,pinky 一个擒拿将李黛制伏,狠狠摔在地上,肘和膝配合,连续击打众人,大家只好躲开,杨木扑上去搂住李黛,把她从人群中扯了出来,蹲在旁边查看伤情。
在十几双惊恐的目光注视下,pinky 昂首挺胸地走到会议厅中央,开始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