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那个下手极狠,一脚踢踹在了李淮的腹部,他捂住肚子涌出一嘴的血。
身后的几人抄起木棒,围过去打。李淮本就是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哪里反抗得了。
可他便是受着的打,嘴里也依旧骂着秦家:“贫贱非辱,要感到耻辱的是你们这群权势之徒!奸邪恶毒,欺负弱小,迟早会消亡不得善终!”
秦府污蔑苏悠仗势欺人,以及被人参奏说当女官是为了贪污图谋不轨的流言传得到处都是,李淮一时气不过,便进了说书堂里为苏悠正名,这才得罪了秦府。
但他这般硬气,只会被打得更惨。
巷子的一侧停了一辆马车,予良坐在车头,皱着眉眼,听着李淮被棍棒抽身的声音,再代入一下自己,感觉疼得不行。
这般打下去是要出人命的。
可坐在里面的人却丝毫不觉,耐心得等着,直到人没什么惨叫声了,他才开口:“去看看吧,别死了。”
倒不是因为李淮做了好事可怜他,而是想着他若死了,恐怕苏悠还要分心去给他收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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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淮确实被打的很惨,若是周沅没有阻止,兴许那群人就会将他打死了。左不过是平民百姓,秦府有的是办法处理他。
周沅没那么好心带他去看大夫,但却将他带去了苏悠那。
苏悠今早才从都察院回来,刚沐浴完,许妈便面色吓得惨白得来告诉她,李淮受伤了……周沅也在门外。
苏悠皱眉,知道这两人一起碰面准不会有好事发生。她头发还是半干,匆匆披了件外衣便去门口见他们。
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有些被惊吓到了。
李淮衣服沾血,脸上无一处白净的地方,眼睛被打的也已能半睁着一只,还有些站不稳,语气怯怯口齿不清:“苏……姑娘……”
苏悠看了一眼他身后的周沅,锦衣玉服,眉目明朗,唇角是带着笑意的。
而且明显是颇为得意又傲慢的笑容。
她不知道为何两人会突然一起来,但李淮被打绝对不是意外 。
苏悠没有细问,她也尽量忍住,与许妈一起扶着李淮进了厅堂内,丝毫没有理会身后的周沅,忙着去烧热水,准备棉布伤药,给李淮处理伤口。
李淮的伤一看就是被人给揍的,脸上全是瘀肿,手臂似乎也脱臼了,又见他捂着腹部,想来还有内伤,苏悠一时处理不了,只能让许妈去请张伯来,自己又去清理他身上的伤痕。
而被晾在大门口的周沅,看着人全副心思都在李淮的身上,暗压着的眸色,似乎也凝结了层冰霜。
苏悠头发没干散落着,她轻轻别在耳后,然后去撕扯干净的棉布想要把李淮有伤口的手先包扎,弯腰时,发丝一点点落在了李淮的肩膀上。
他盯看苏悠的神色温柔缱绻,一时忘了身上的疼。
“苏姑娘……谢谢你……”
李淮下巴也被打肿了,说话含糊不清,苏悠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便道:“你在这等等吧,一会儿张伯就来了。”
苏悠端着盆要走,李淮那只没事的手忽然抓住她:“别去……”
然后下意识看了眼还在门口周沅。
他知道她过去是去找周沅的,可这样的位高权重太子,却根本不适合苏悠,只会给她带来灾难,不如不要再靠近他。
苏悠低头看向握着她手臂的手,分明没有用力却抖得厉害,“别去”这两个字她还是听清了的,他眼里的担心与惧怕她也瞧见了,但她此刻只觉得胸腔攒起了火,不得不发。
她轻轻推开了李淮的手……
苏悠刚才并没有邀请周沅进去,他便在门口吹着冷风等着,见苏悠却一副心思都在了李淮的身上,压根就想不起他,也已经忍耐到了极限,迈步往里走。
予良在旁边都不敢看,只知道自家主子神色从烦躁,到逐渐起了杀意。
但周沅还未踏进厅堂,便被苏悠拦在了外面。
她抬眸看向周沅,冷声质问:“李先生身上的伤,是你打的?”
周沅沉默,然后挑眉:“若是孤打的他,你要如何?”
苏悠拽紧了拳头。
“就凭殿下是太子,便能随意欺辱人吗?李先生与你无冤无仇,你何必去对付他?”
周沅冷笑:“他被打,那也是他自己愚蠢造成。”
苏悠也毫不退让:“所以,殿下为了讨女子欢心便只会做这些威胁人的手段?”
......
苏悠这句话精准的刺激到了周沅那根发不发的神经,看着她这般护着别的男人,真的让他十分想杀人。
他睨了一眼在那看戏丝毫不打算解释一句的李淮,然后看向苏悠,缓缓开口:“孤若想杀他,有千百种方法,而他,还不够格。”
苏悠神色忽地顿了一下。
周沅这话的意思是,李淮不是他打的?那为什么两人会同时出现在门外?
既然不是他打的,为什么不直接解释?
而且她之所以自己第一时间就怀疑了他,也是因为他之前便说过这种话,又岂能怪她。
苏悠微微张了张嘴,但还没来得及解释,就听周沅突然沉声道:“但孤这会儿,又改变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