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国公的事情太过复杂,若此时告诉她,于她不利,也容易打草惊蛇。
赵六郎弯腰作个揖:“行行,知道你们感情好,是臣多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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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国公至都察院受审,将旧案当初挪用修建宫殿的银款事无巨细的都交代了,钱款是内阁批的他也只是负责执行,况且苏景修官职比他大,他一口咬定自己不知情,也死无对证,所以并未担下什么罪。
倒是香典司一案,荣国公突然供出一些先前三司未曾核实过的一些账目,他先将自己摘干净然后十分巧妙得透露了一些实情。
比如陈戟是内阁首辅的亲信,自从新政一案过后香典司大清洗,香税制度也都是经内阁点头的才一直沿用至今。又比如每年上缴国库的银款前后有两笔数,初始的一笔是直接交给内阁,核实后再呈给嘉惠帝过目,而前后的数目每年都有差异。
年年香税都有预算最后入国库却年年不同,这种其中暗门不言而喻。
赵郢真听见此番言语时觉得震惊且荒唐,内阁如此肆无忌惮,为何嘉惠帝丝毫没有察觉?可心中直觉告诉他,或许并不是没有察觉而是知道依旧纵容?
对于这些供词,赵郢真不敢直接上奏,几番斟酌丝毫不知如何下手去修改,这份奏疏若呈上去,他揭得是仙佛金面行得大逆不道之举,可若不呈,他又愧对自己担这御史一职。
但他也知道这份奏疏关系着太子,也关系着与旧案能否继续彻查下去,赵郢真不敢冒然做主,遂将这份供状让赵六郎给了周沅。
周沅拿过后略微扫了一眼,确实如荣国公那日在都察院门口与他表忠心所说的一般,也并未说什么只让赵六郎将供状拿回去,交代无需修改,直接呈上御前便是。
赵六郎有些不明白:“这份供状要是呈上去,圣上恐怕又会猜忌殿下,那时候朝臣不一定会站在殿下这边,当真要这么做吗?”
他怎么也没有料到这香典司的贪污案竟然还扯上了嘉惠帝,如此一来,事情倒变得棘手了。
堂堂天子国君若轻易便让臣子问了罪,威严何在?嘉惠帝岂能容忍?
到那时候周沅必将站在新的风口浪尖,即便是为了朝堂与那些无辜者伸冤,又有几人肯冒着砍头的危险站出来进言?
嘉惠帝肯定不会承认,他不承认那些人自然也不会承认,这份案卷最终会销声匿迹。
隐忍四年,好不容易才有今日的翻身杖,何须又将自己闹到绝路上。
周沅平静道:“这供状若不呈,该死的人就不会死,他们这些人便能永远躲在后面安然无恙。”
很简单,若是怕这案子一开始就不该插手。
反过来,想要五皇子承认,这份案卷就必须得呈上去。
赵六郎一脸诧异:“殿下一早就知道?”
周沅没答,继续批文。
“殿下若是一早知道就不该行此险棋。”他知道周沅不会不明白越是到此刻越应该提着十二分的小心,才能面对这波诡云谲的朝局暗涌。
五皇子与陈遂年轻易不好对付,如今荣国公这只老狐狸也不能全信。
赵六郎劝道:“殿下此事可再缓缓,咱们从长计议。”
周沅道:“无需缓,事情总该有个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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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一半的案件被烧,但就以当下已经核实完的的税目来看,每年香税足有二百五十万两未进国库,至于到底是谁贪污银两,肯定不止陈戟一个。
赵郢真将奏疏给嘉惠帝,毫无意外嘉惠帝是震怒的,周沅再次将他身为君王的颜面踩在了地上,他恨不得把这些执着与案子的人统统给杀了。
好在太后的寿辰又到了,他才能歇了口气。
而荣国公虽休职在家,不仅避开了风波还能保存实力,眼下他就安心等着自己的孙女嫁进东宫当太子妃了。
太后赐婚一事早已传扬开,却无人叫好,茶余饭后也多是为苏悠抱不平。
陈戟与魏家贪污吸得都是百姓的血,他荣国公难道就会清白吗?况且若不是苏悠拿出贪污账目,不是太子坚决彻查他们现在都还被蒙在鼓里,眼下凭什么好处都让荣国公占尽了呢?
百姓们不理解,在他们的眼里只觉得太子与苏悠本该是在一起的。
太后寿宴指明了要苏悠调制供养熏灸的香粉香丸,虽不知其意,但苏悠不敢违抗,遂这几日来一直在铺子里忙活。
到了寿宴那日,宫里也早早得就派人来了,所以按规矩燃完香炉,太后身边的嬷嬷便将苏悠给留在了香积殿候着。
宫内燃香有规矩,像今日这种宴席香炉不能断,宫人会在香炉燃完时重新换一炉,所以太后这是把她当宫人使唤了。
佛堂向来清静,除了太后平时不敢有人来,苏悠也得个清闲。
岂料她正在佛像后面添香,便听见有人将殿门给关起,一阵娇呼声忽断,似是有人被堵住了嘴。
接着便听见了五皇子的声音:“你不是要本宫娶你么,怎么今日见到我这般躲闪?你大可以喊,把人喊来,也好让人见见你衣衫不整与本宫在一起的模样。”
苏悠在佛像后面,放缓了手中动作,然后顿住屏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