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许氏推荐一些靠谱的人来香铺做活之后苏悠便去了南市,想着闲也是闲着,干脆淘一些香料材。
南市很热闹,早早的就有不少流动摊贩沿街吆喝,有的卖香料材,有点卖些香料制成的药丸。
“木香疗疾,止血止久痢,疮疖!”卖药丸的小丫头吆喝着,她旁边坐着的是一个年迈的阿婆。
一个皮肤黝黑,眉毛卷曲长鼻子的外番男子,用一口不太利索的汉文问道:“小姑娘,我因脾脏不好而患上腹泻之疾,颇为苦恼……这药丸当真可治好吗?”
小丫头自豪道:“我阿婆制的香丸治过好多人呢!”
男子转去问那阿婆:“阿婆,请问这……”
阿婆似是说不了话,只比划着手势,小生也看不明白,转身要走,小丫头忙喊他:“我阿婆说不了话,但这香药丸真的能治好你的,能不能买下这些香丸?很便宜的,只要一钱银子!”
男子一听神色为难,他是刚驻足在香典司的一个外吏,对大朔的香文化极为有兴趣,但这么便宜他实在不敢用,看着就觉得是假的……
“这香药丸里有青木香、肉豆蔻制成,服食二十丸你这疾病可愈。”苏悠行至旁边,拿起纸包的药丸辨别了一下,替那小丫头解释道,“一般是会加些枣泥的,许是因为枣泥贵便没掺的,但一钱银子买下也绝对值。”
小丫头急忙点头:“对对!现在的干枣贵,阿婆说我们买不起。”
男子也是常年与香料打交道,听苏悠这话当即便捻起一粒药丸闻了一下,果真没有枣泥的香味。
苏悠解释道:“价低并非是东西不好,只是她们淳朴善良,不愿赚你手工费。”
香药疗疾自古都有,平民百姓到宫中太医也一直沿用,外番人不知确实不足为奇。
苏悠忽然想起从前父亲便说过许多离大朔不远的外番国家,他们因气候环境常有此腹泻之疾,而他们那懂药理人少遂只能常年受此折磨,便是如此吧。
大朔的香品香方实在数不清,这种汇聚古人智慧的文化,若不能传扬出去实在太可惜了。
这么晃了一圈,苏悠采买了不少,吩咐好送到香铺便也打算回去。
然而还没出南市,刑部的人便找到了她,二话不说,直接押回了衙门。
因为是嘉惠帝发了话直接罚了罪,才带来刑部处罚,原意是关押就好,但荣国公却招呼好了,只要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就行。
苏悠听完刑部尚书的宣罪,得知是嘉惠帝的处罚,便知辨无可辨,也逃不了了。
狱卒给她带上了手铐脚镣,押着便去了刑房。
规矩是如此,能进刑部的大牢罪名自然不小,基本上都要先过一遍刑房。
刑房里恶臭不已,地上还残留着斑斑血迹,中间烧了一大盆火,里面有已经烧红了的烙铁,旁边的刑桌上列满了各式各样的刀锯钻凿,冒着冷光,令人毛骨悚然。
除此之外鞭子,水缸,般般刑具都准备好了。
苏悠心中惧怕不已,欲往后缩,可万般挣脱不得,由着狱卒拖着往前。
狱卒心里有谱,只挑了能受过的,然后寻了一块布捏着苏悠的下巴,塞进了嘴里。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周沅近几月从各地寻来的账目满满当当地总共有七八箱, 加上香典司的税目也庞大,大理寺与都察院的人都同在卷阁里核查,录事们笔杆子都写断了几根, 也丝毫不敢停歇。
御前直接下来的命令, 连大理寺卿、户部尚书与左都御史都在旁亲自阅对, 自然一分都不敢松懈。
可到底也不是一两天就能完成的,到了晚膳时间几位堂官们休息片刻才宽松了些。
账目越查越惊心,几位大人也正商议着要将算先核对好的账目送去给东宫过眼,可都还没走出卷阁, 嘉惠帝便派人亲自来问了。
也不待去正堂迎接, 就见五皇子卷阁走来:“父皇让我来问问, 诸位大人账目查得如何了?”
卷房里此时还亮着不少灯盏,正对门的矮桌上叠放着已经核对完的账册,录事正捡着往另外的箱子里放, 显然是准备送出去的。
五皇子撇了一眼:“诸位大人效率很高,朝廷有你们这样的能臣, 实乃幸事。”
说完就要往里走, 赵郢真移步上前:“律法明文,凡涉朝堂大臣的要案卷宗,不得随意查看。”
五皇子道:“本宫是奉命来问你们,自然有权查看!”
虽然是打着圣上的名头来询问的, 但五皇子这个时候来到底怀着什么心思几人又岂会不明白, 都只含糊地表示不出两日必能查完。
五皇子闻言也不恼,转身就往正堂走,留下一句:“本宫今日奉命来的, 就在此处等。你们为朝堂百姓做事,本宫岂能不出一分力。”
这便是在监督了。
账册按理应该给先呈上御前, 太子只是参与审理,最终判权是嘉惠帝的手里,若是先给了东宫,那便是越了规矩。追究起来,又是一个无视君父私自干政的大罪。
赵郢真等人自然不敢再动作,录事们匆匆用了膳又回了卷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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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头的皇宫里,因为嘉惠帝身体不宜太过操劳,便命人在勤政殿重新摆了张案桌,让周沅坐在勤政殿处理着各处奏折,自己则闭眼寐在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