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传她不知羞耻与宋渝日夜相处便也罢了,周沅这般提出来,她心里莫名就堵的慌。
负气似的就没忍住:“我与宋渝并无男女之情,也从来没有说过要嫁给他,外头的也皆是谣言而已。魏明故意拿此事说嘴,所以殿下也同他一样,要给民女难堪吗?”
“殿下不是问我今日为何在此,没错,是我为了香铺要攀附了顾氏,可我今日在月华台跪了三个时辰,却都是殿下害的!”
周沅看向她,一时不解。
苏悠道:“殿下难道不清楚吗?当初我与你的婚事,极力反对的是谁?若我与殿下没有那一纸婚约,殿下便该是与荣国公府的王语然成为了佳偶,那才是太后最希望看到的。”
周沅指尖动了动,没有作答。
苏悠宣泄似的,继续道:“所以是我破坏了太后的愿想,也惹得王语然一直对我怨恨,才会在这四年来让她们见到我便处处为难与我。”
“我知道殿下并非是真的怨恨我,殿下是储君,堂堂的太子,也很快要娶妃纳妾,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殿下又为何要纠结我要嫁给谁?”
苏悠说的自己都混乱,不知是在解释,还是在借机埋怨他,但她实在不愿意每回见面,都互相刺对方,明明他都没有真的要记恨自己的意思。
旁边的灯盏的火苗随风跃动,苏悠一口气说完,然后便是一阵安静。
虽然强行让周沅背锅,但话已经说出口也收不回了,苏悠豁出去地问了一句:“所以殿下这下都清楚了?”
周沅看着跟前的人像个炸了毛地小猫,但总算不再对他藏着掖着,面色意外的好了很多:“嗯,倒还真是孤的不是了。”
然后一脸平静地继续去处理伤口。
苏悠:“.......”
就有种撒气撒空了的感觉,她没有想到周沅竟然就这么承认了。
然后比方才还轻的动作,一边语气沉重道:“此事孤会去处理,不过有句话想提醒你,孤便罢了,旁得人苏姑娘还是不要轻易相信,否则连如何丢了性命都不知道。”
苏悠当即解释:“我没有轻信谁,与她们只是香铺里的生意来往,并不会有别的。”
然后又拒绝道:“民女来行宫是奉了秦昭仪之命,眼下她见自己还未回去,必会去向太后解释,殿下若插手恐怕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不管是秦昭仪还是顾氏,总之她们不会真的让自己扣上这些罪,无非就是想敲打自己,让她妥协。
虽然太后一直不喜欢她,但好歹在这皇室中算是唯一会站在周沅身边的人,若周沅再为了她与太后作对,那她将来的日子恐怕会更加难过。
而且就他们现在的关系,真的没必要如此,她很害怕自己会动摇。
周沅眼未抬,像是随口一问:“你方才不还在为此事怨孤,怎么这会儿倒关心起孤来了。”
苏悠却一脸认真回道:“殿下眼下不仅要处理香典司的案子,还要忧心颍州的灾情,不该为这些小事阻了手脚。”
周沅答得很快:“嗯,就当你是在关心孤了。”
苏悠:“……”
“好了,这几日少走些路,明日拆棉布时记得再上药,疼也得忍着,不然可就留疤了。”
“没事,留就留吧。”
周沅把东西放回桌上,才缓缓回道:“你现在倒是不在乎这些了。”
从前的苏悠不但怕疼,也极为爱惜自己的容貌,身上哪怕有一点点伤口,都会很紧张。
周沅那时便问她为什么,苏悠红着脸回他:“女为悦己者容,若是留疤多难看。”
那时她便是这样,喜欢与不喜欢,高兴与不高兴,即便不说,他总能真实的从她身上感受到。
可如今脸上的那股稚气不见,面对他也时刻都能克制住情绪,除了疏远没有其他。
短暂的沉默后,周沅将苏悠从塌上扶起来:“看看现在能不能走动。”
苏悠试着抬了一下腿,果然缓解了很多。
她试探地问道:“殿下如今堪比太医了,是如何学会的这些?”
周沅答她:“战场上军医无法随行,孤有这四年时间足够学会了。”
苏悠扶着周沅的手顿了一下,眸色也一点点暗了下来,好半晌才问道:“殿下,受了很多伤吗?”
“记不清了。”周沅低头看她,“怎么?”
苏悠低头掩了眼底的那抹异色,尽量克制自己,安慰了他一句:“那殿下为了回京,肯定付出了很多,殿下将来也一定能成为明君。”
周沅将视线落在自己的手臂上,那原本搭在他腕上的手突然收回了。
想了想,他回道:“是啊,孤为了回京,沿路上都遭遇了刺客,险些命丧在路上。”
四年来他尽量不去打探苏悠的消息,即便是知道了,也极力克制自己不去想,可在他得知她连开个铺子都被人欺负,甚至还挨了板子,回京的念头便怎么也没能止住。
而听到此,苏悠心都漏了一拍,头眼发晕没顾上脚边的凳子,便要绊倒。
身后人眼疾手快的捞住了她,这回抓着他手腕的指节泛白用力,转头望向他时,眼里不加掩饰的只剩了担忧。
苏悠喉间发涩:“那你……”
“还好吗”三个字始终艰难于口。
周沅将她身前的凳子提挪开,然后把人正身面对自己,定眼询问道:“苏悠,你是在担心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