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为此事来,不过在这之前,孤想来问问你吴仁清案子一事。”
荣国公声音明显一变:“那案子是香典司的,老臣恐怕帮不了殿下。”
“孤命人在万安县拿回来了账册,发现税目有些对不上,再细查之下,竟也与魏家有关。”周沅直言,“那账目庞大,孤未曾声张,想着国公与魏家关系甚密,所以私底下来问问国。”
荣国公惶恐作揖:“老臣蒙圣上恩德,绝不敢行此欺君大逆之罪!”
周沅道:“没有就好,那账册过两日就能核查清楚,真相如何很快就能知道。”
“哦,对了,国公对颍州灾情可有解法?”
月华台无灯火,看不清荣国公已经冒汗的两鬓,面对太子的威胁,他仍作镇定状:“灾后无粮,此为民怨之首,应尽早当下拨赈灾银款。”
周沅笑笑,不再说话。
荣国公慌神告退。
见下方很快没有了人影,苏悠才缓缓起身。
她不太想找周沅帮忙,毕竟从刚才荣国公口中所说,他也刚被圣上训斥完,若自己再求他帮忙,也只会添来麻烦。
她心里想着,已经做好了自己去找太后的打算,却不想身前已然站了个身影。
周沅定定看着她:“你怎么在这?”
苏悠抬头,扯唇笑了一下:“凑巧吧……”
她今日穿的是杏色襦裙,跪的时间长了,膝盖也被跪破了,血迹渗在衣裙上格外惹眼,连站着也有些打颤,她下意识地想折了一下裙摆。
可周沅忽然拉着她往前,脚一时酸痛到抬不起,便要摔倒。
周沅稳住她:“这叫凑巧?”
“谁让你跪在这?”
苏悠仍是去折弄自己的裙摆,不敢看他,也没答。
周沅没了耐心:“苏悠!”
“我没事,殿下就当没看见吧。”
月华台虽然不会旁的人来,但太后身边的嬷嬷知道她在这,万一撞见她与周沅在一起,指不定又给她扣上什么罪,苏悠想想都觉得头痛,她挪了几步,绕开周沅扶着旁边石栏自己往前走。
可她没走几步,身子一阵失重,待反应过来时,周沅已经将她横抱在了怀里。
苏悠惊慌:“殿下-----”
“闭嘴!”
周沅冷着脸色:“你便是不说,孤也能问出来。但你若不想要你的腿,就尽管下去!”
苏悠蔫了声,手却无处安放。
下了月华台,周沅停在那住,侧眸看了一眼她悬在后背的手:“怎么,苏姑娘是打算赖在这了?”
苏悠这才将手勾住了周沅的脖子。
月明星稀,宴席也已经散了,沿路上予良都将人提前支开了,周沅将人抱回了自己的宫殿。
将苏悠放在软榻上后,周沅随即又取来了剪刀,药粉和棉布。
伸手便要握住了苏悠的脚踝,苏悠往后缩,红着脸支支吾吾道:“我……我自己……来。”
周沅却没松手:“你不想回城?”
“想……可是我就这么走了,万一太后……”
周沅顿了手中动作,看向她:“所以是太后?”
反正迟早都会知道,苏悠点了头,解释道:“顾氏将我带来此,太后便要以擅闯治我的罪。”
膝盖处的裤子被周沅剪开了,只露出了伤口的范围,他轻轻挑开布,便见到了那破皮带血的紫瘀痕,面色忽地又凝重了几分:“你这般轻信人,便是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苏悠不回话,由他说着。
眼睛时不时去瞧他一眼,浅浅灯影映在他的脸上意外的柔和,因为要处理伤口,周沅坐得很近,而她的腿也几乎被他握在了手里,让苏悠胸口也不觉加速跳动。
直到药粉洒在伤口,那灼热的刺痛让她不由得缩着腿抖,嘴里不知怎么,突然就崩出一句:“好疼……”
那声音似真疼又似娇嗔,苏悠自己听了都觉得脸红。
周沅抬眼盯了她一会儿:“我还以为,你如今是铁打的,都不知道喊疼了。”
第23章 试探
苏悠被他盯的脸颊泛红,却无处可躲。
怕疼的,她一直都怕疼,只是每次都会强撑着,鲜少有在人面前有柔弱哭啼的时候。但自从认识周沅以后,在他的面前,她从未掩饰过自己。
说来也傻,情窦初开的年纪总是异常敏感,她那时担心周沅只是因为她爹的缘故而接近她,所以每次都会示弱而享受着被他关心呵护,从而暗示自己他是真的喜欢与她在一起。
后来时隔四年再遇见周沅,碍于自尊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过得很好,可不知道怎么,每一次相见她都异常狼狈,那种窘状的羞赧也次次都让她想找个地洞钻起来。
而眼下,亦是如此。
周沅将干净的棉布缠在她的腿上,落了一个结,然后与她对视,眸中杂着某种不知名的情绪:“苏姑娘从前主动时,也不曾见你害羞。”
“……”是,她从前确实做过很多主动的事,但那都是以前了。
那仅剩的一点小自尊被击垮了,苏悠一时就被激了起来,“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现在与殿下并没有任何关系!”
周沅明显哽了一下, 但却不打算与这个伤者计较:“嗯,现在苏姑娘与宋公子喜事将近,自然是要忘记过去。”
他这话,在苏悠听来怎么都是别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