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个什么法子,把香桃支开呢?
  “香桃。”
  “哎。”
  “你帮我寻一趟夫人,看她此时有没有时间,我想找她说些事情。”
  “这……都快到吃晚饭的时间了。”
  “那你就对夫人说,我想同她一起用晚饭吧。”
  这样一来,香桃肯定会去找她娘亲,就是周管事,打听顾夫人是否下衙了,是否能安排。若是可以,还要去趟厨房,吩咐下周家夫郎,让他预备菜肴酒水。想必至少要两刻钟才能安排妥当。
  待香桃领命出去,顾影坐在原地,把墨池从下到上,从上到下,细细看了好几个来回。
  越看越是喜欢。
  她这通身的气派,竟不像个伺候笔墨的丫头。若是脱了这身短袄,换上书生衣巾,说是个太学生也不为过。
  如今明珠蒙尘,落在这小小的县衙里,给个纨绔子女当摆设,当真可惜。
  顾影藏起思绪,装作不经意地搭话:“先前,我是不是更喜欢香桃一些?”
  墨池低声道:“是的吧。”
  顾影一笑:“我看她和我毫无顾忌,说话也亲近,你却好像总是担惊受怕的。是我从前待你不好?”
  墨池不知想到了什么,竟微微笑了下,又在笑意里轻轻摇头,道:“小姐待人,从来都是好的。”
  第123章 私心
  好……吗?
  从这既知的事情看来, 顾衙内全然是个混账性子,欺女霸男无法无天,只怕好不到哪里去。
  偏偏墨池的样子, 一点也不像撒谎的。
  顾衙内这样的烂人,也值得她这般维护吗?
  顾影心里顿时有些不是滋味。面上却还笑着:“那你怎么总是刻意疏远我?”
  墨池脸色一僵。
  顾影笑着安抚:“我是说闲话儿,不是埋怨你的意思。既然你说我待人很好,却又和我生分, 那我就不懂了。”
  墨池轻声道:“大概是因为, 婢子是专侍奉小姐读书和上学的。”
  “哦, 是我从前不喜欢读书上学?”
  “不是的!”她的声音忽然高了,头也抬了起来。
  对上顾影探究的目光后, 那眼神却又一点一点黯淡下去,语调又归于平淡:“原先, 也是喜欢的。”
  “哦?”顾影好奇,“若是我喜欢读书,怎么后来成了这样?游手好闲,也没有功名, 还性子恶劣,动不动打人骂人?”
  墨池犹豫了一下:“……这原也不是小姐的错。”
  “那是有什么原因?或者发生了什么事?”
  墨池垂下眼, 想了一会, 似乎是答非所问:“小姐, 你不记得从前发生的事,那你记不记得从前读过的书?”
  顾影一愣。
  作为她本人, 她当然记得。只怕眼前若有一场殿试, 她都敢当场考来试试。但作为纨绔子女, 她竟不知道应展露多少学识才对。
  墨池这没头没脑的话,可算是问到了点上。
  她只好接着打听:“墨池, 你既然侍奉读书,应该知道我从前读到哪里了吧?”
  她心里觉得,这顾衙内大概是启蒙不久就罢学了。左不过是读了些百家姓千字文之类的基础,胡乱认得几个字而已。说不定,还没有墨池学得多呢。
  不料墨池道:“小姐读的书,我自然是不懂的。只知道,小姐先前不太会写诗,但因为考试和雅集总是避不开诗词歌赋的,所以小姐总在看诗书。”
  顾影听得心里一动。
  墨池所说的情形,倒和她本人很像。
  她从前就更喜欢钻研实务,写文章时辞藻并不富丽,而是走稳健平实的风格。
  老师们常说,这样的人没有诗才,顾影深以为然。
  每逢诗会的场合,她就只能做陪衬。眼看同窗们联句斗诗,一眨眼功夫就把文字用出花儿来,她一直都特别羡慕,但也学不来。
  俗话说: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溜。
  没有灵气的人,硬挤也是徒劳。只能多读前人的佳句,多记一些旧典故,以期望作诗的时候,能翻出一两个来,点缀自己平平无奇的才华。
  “那后来呢?”她想要问个究竟,“我有没有学出什么成果?”
  “后来,就不读了。”
  “哎?为什么?”
  墨池又低下头去,不说话了。顾影再三追问,她难掩失落的神情,小声回道:“我……不知道。”
  顾影看着她,心中泛起失落来。
  “唉,口风真紧,问不出什么有用的。”
  她对顾衙内的关心之情很真实,看向顾衙内时,明显在担心着什么。可是一旦这么问她,她就好像总是有所顾忌。
  她究竟在担心什么,就连独处时也不能直说?怎么才能打开她的心结,问到有用的话呢?
  顾影全然摸不着头绪。
  晚间,用饭已毕,一家人坐下吃茶的时候,顾影便想着,换个方向打听一番,便向顾夫人问起:“娘亲,我先前是不是娶了个夫郎?”
  顾夫人听得微微皱眉:“你提他做什么?”
  “我好像……挺对不起他的?”
  “你想起来了?”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