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心,会不会这么听话,递过一点点把柄来呢?
  带着十足准备, 顾影打开马车的门。
  云天心的身上, 果然又弥漫着一团紫气。
  她的病情, 比离开时重。
  太好了。
  顾影的嘴角,上扬了很大的弧度, 笑得好似真诚无比。但眼神冷冷,足以证明她对病人的胡闹失望透了。
  “云少主, 又来了。”
  若这是一出戏台上的表演,顾影觉得,自己可以勾上一个代表反派的大白脸了。
  本来,她就是要演出渣女的, 不是吗?
  戏路一开,天宽地阔!
  云天心自知, 因为心结, 她并没有严格遵循顾影的嘱咐。直到病情再度加重折磨, 才知道是自己不该以己度人,钻了牛角尖, 催生了心魔, 助长了魔气。
  如今面对顾影, 她心底发虚。
  “顾先生,抱歉, 我这边宗门事务……”
  “不用说了。丹僮,”顾影把脸一板,“去给我加强禁制,云浪宗的人和纸鹤一概不许出入。炼药堂门窗封锁,都给我贴上寒冰符。云少主床下的禁锢阵也给我打开,病患不得离开床周围一丈距离。”
  “顾先生!”
  “师姐!”
  云天心和阿光都吓了一跳。叭衣四八一溜九六3
  明知自家理亏,却不知接下来怎么辩解好。叫了一声,就再也没能说出别的来。
  顾影一次震慑住了两人,还觉得不够,又一连吩咐:“放出机关鸟,找蓬云观再多要些寒冰符来。再把石傀儡从库房里推出来用上,方便给云少主按时灌药。”
  “顾先生,这……”
  顾影双眼死盯着紧张的云天心。
  她营造了强压的气氛,伴随着言语声调的疏离,这一连串刻意的攻击奏了效,令云浪少主这样一个坚定到固执的人,也有了这一瞬间的犹豫,一向高傲的气势暂落下风。
  这是她决胜的关窍所在,必须穷追猛打,直到把对方心中的防线摧垮!
  她一口气往下说去,语气又比寒冰符更冷:
  “云少主曾经是来当病人的,我也以医者仁心,苦口相劝于你,要你养身、避开劳碌、放空魔气。
  “可你当时不肯听,以至于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那我只好把话说得难听一些。
  “你养的这个烂病,比没养病是好了一点,但是也就是好那么一点点。外人见了,不会说是你病情反复,只怕是觉得我百炼堂无能。
  “再这样下去,将来等你一命呜呼,全修行界都到云浪宗吃白事宴,到那时聚在一起谈论谈论,或许就要说,是我明着给你治病,暗着勾结魔修,要了你的命呢。
  “等她们为了给你报仇,不由分说,像围剿魔修似的蜂拥而来,踩平我这小院子,让我跟谁讲理去?”
  云天心吞咽一口,气势明显弱了七八分。她只顾着从顾影话语缝隙里抓个辩驳的切口,赶紧开言:
  “先生!这个不会的。我会担保你……”
  这切口本是顾影刻意放出的,此时得到了想要的话柄,就抬手打断云天心,脸带怒色,气势又提高一层。
  “担保?我的难处,岂是你一句担保就可化解?
  “你坐着车进来的,谁也没见到里面是个什么样的人;而我放你出去,且不能放一个横着的出去吧!
  “还没听懂?来,我给你辩辩这个理。
  “若你出去的是棺材,即便你亲笔书信,留下信物,灵气加持,甚至涂上血誓,证明我在治病,而非害人。但是那时候,你病未痊愈已成事实,任谁说,都会觉得证据存疑。
  “因为你这些担保,都是在偏远草庐做出来的,没有个中间人作证,谁能说它不是我治病出了岔子,为求自保,逼迫你表态的?
  “而我此时手段激烈一些,你治愈的可能也大一些。到时候等你好了,气势汹汹地提着剑从我门里出去,我不拦着。
  “以后再有不服气,你也可以随时回来。随便你找多少人,随便你怎么砸我的院子,哪怕你告知天下,说我在治病时监禁过你,强迫过你,折辱过你,号召正道一起来砸我都可以。
  “到那时,我倒高兴呢,坐在一边喝茶吃点心看你发威。
  “因为那个时候,你是好端端地从我这里走出去的。外人看了,顶多说是我脾气古怪,医德有亏,惹恼了患者,可不会说是我医术粗浅,把个好好的云浪少主给治坏了。
  “说了半天,气死我了。
  “上次让你自己想通,我才下手治;这次道理都甩给你了,理解不理解自己品味,别的转圜没有,一概没有!给我老实待着!魔气排空、魔蛊拔除之前,一切免谈!”
  一通暴怒发作,顾影摔门而出。
  房内的丹僮、云天心、阿光,都是第一次见她如此大的怒气,面面相觑,大气都不敢出。
  过了半晌,丹僮才行了个礼,道:“云少主,得罪了。”
  云天心简直有苦难言,目光投向阿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