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之间多了些新婚燕尔的气氛,甜腻腻地化不开。梅儿一进屋,就觉得自己被腌成了蜜饯。
“哎哟,这两个人真是……也不知道避着点旁人。不过,梅儿我怎么能算旁人呢?”
他计较得还挺快。伺候完梳洗,又美滋滋地坐门口绣花去了。
什么?还有打包行李的差使?
那哪有小两口话别重要呢?他可是非常懂这个轻重缓急的。
眼看顾影离家的日子只剩下一天了,郑氏主夫一脸喜气盈盈的。
他已经想好了各种计划。那些夫郎们口口相传的“训诫之道”,终于有了实践的机会,让他还怪期待的。
“明天,只要等到明天……”
“圣旨到——”
郑氏愣了愣。
“这不年不节的,下的什么旨啊?”
好在英勋侯府接圣旨如同家常便饭,一有这事,仆从们就很熟练地忙碌了一番。不大会工夫,在正厅摆了香案,把宣旨的宫侍也请了过来。
郑氏和顾影穿了朝服,潘三郎穿了身隆重的正装,静悄悄地跪拜之后,宫侍就展开圣旨,念了一遍。
其实圣旨也没什么大事,只是特别允许了顾影去前线可以带上夫郎随行。为保护顾影的安全,特许潘三郎着盔甲、带兵刃的权利。
这就是顾影向昭宗求的恩典。
按照规矩,武将出京,需要把家眷留在京城。这道特别的旨意,虽然有昭宗打包票,但在拟定旨意的过程中,肯定会遭到一些反对,不会顺利下达。所以顾影和谁都没有说。
顾影跪拜后要去接过圣旨,只听宫侍又道:
“小顾将军,皇上特别吩咐:
“虽然潘郎君是将门之后,但毕竟没有诰命品级,也不在军营编制之内,按照旧例,只能领随侍妻主之责。从出发之日起,他必须待在你的身边,无论昼夜,皆寸步不离。
“若是你好大喜功,以夫郎代战,便是辜负了皇上的信任。若潘郎君有私自行动、带队领兵等越矩之事,要按欺君之罪论处。
“若是小顾将军都明白了,那便接旨吧。”
顾影听了就懂了。
这些话大概不是皇上的意思,而是皇上和辅政的重臣们做交换的条件吧!
她只是觉得她自己去前线,把夫郎丢在家不太放心。但是,朝堂上各方都认定了她是个平庸之才,就认为她想带夫郎上战场,是要在战事上串通潘家作弊,狂刷军功。
所以,她们特别费心机地考虑了这件事,想出来的办法就是限制潘三郎的活动范围,却没注意到,“不分昼夜”什么的措辞,对新婚燕尔的小妻夫来说,简直是奉旨秀恩爱。
这叫什么?
无心插柳柳成荫?
顾影心情很好地接了旨,送走了内侍,一看郑氏那表情,忍不住笑出声来。
“父亲大人,看您这一脸落空的模样。怎么?您也想跟着大军去战场啊?那等下一次我向皇上请旨带家眷,也捎带上您啊。”
郑氏怒道:“你这不肖子,竟然为这种事请旨!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守规矩!那是让你上战场,不是让你去比翼双飞的!自从我嫁给你娘亲,便是一品诰命郎君,这么多年来,都没有随行离京过!你开这种先例,让朝堂里各家怎么想我们顾家!”
顾影挽着潘三郎的胳膊,笑道:“父亲大人也不要太担心了。若真的不合规矩,皇上还会下旨允许这样做吗?前朝妻夫一起征战的名将之家,就有好几例,只是您不知道而已。”
一转身:“阿光,我们走。”
潘三郎当然知道公公和妻主不合。但他身为新嫁郎,面对婆家长辈还是要有礼貌的。向郑氏行了个礼,说了告退,才跟着顾影走了。
郑氏气得快背过气去了。
“你看看!你看看这白眼狼!说走就走,连句客气话都没有,还不如个外人!”
郑五叔在旁扶着他,不咸不淡地劝慰:“主夫消消气,明天她们都走了,这家里上下,还不是您说了算?没有大小姐时常置气,倒也是好事,咱们清净几天,好好休养一番……”
潘三郎是习武之人,耳力很好。郑氏急于发脾气,他听得特别清楚,脸上浮现了尴尬的神色。
“妻主……这样不太好吧?毕竟名义上也是父亲呢。”
顾影不太耐烦:“他魔怔了,我懒得理他。走,回去收拾你的行李。你原先给了我一套盔甲,你自己还有没有……”
她这一打岔,潘三郎就只好回答她的话。两人商量着一些细节,还要回去问梅儿,就把刚才的话题搁了下去。
等到离开家门那天,郑氏连走过场的送行都懒得来了。顾影乐得清静,直接下令出发。
果然如无情仙所说,这路上的一天,只是一晃眼而已。脑海里还留着模模糊糊的行路印象,但是仔细想想,路上怎么休息,怎么饮食,都想不起来。
顾影在军营的寝帐里睡了一觉。再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床帏之间了,时间也已经过了好一阵子。
脑海里的印象,是她们提前去了军营,很快熟悉了事务。然后待了一阵子,如期带兵出发,一路到了边关城镇,在这边的顾家宅邸里安置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