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朱姨看了几眼,提醒黎珍注意包别掉下桌,“你的包……”
黎珍自然接话,“对,我这个包五位数。”
黄恩宜正在邻桌茶几旁吃饼干,莫名被噎一下,口干舌燥,喝一口茶来缓一缓。她算是明白了黎珍这一趟大摇大摆的目的。
朱姨面露鄙夷的表情,“搞得这么奢侈。”
黎珍表现得烦闷,“哪里是我要搞的?还不都赖两个小孩。”
朱姨附和,“怎么,是他们非要给你买的?”
黎珍故作埋怨的姿态,“可不么!我跟这俩小孩说过好几次,叫他们别买,别浪费钱,他们就是不肯听。”
朱姨称赞,“这俩小孩对你可真够上心的。”
“说得是呐。”黎珍越说越起劲,“他俩今天本来有事耽搁,听说我要来打牌,非得开车送我来,说要陪我。”
和事实之间出入的不止一心半点。
韦柯于是也明白了黎珍的意图,大致明白了黎珍的想法。他暗自揣测,因为他在这方面不是很有经验,只能试探着配合黎珍,尽量表现出孝顺懂事的模样。他站了起来,拿起房间角落里的水壶,先给黎珍倒一杯温水,细心放在一旁。
“妈,因为你不爱喝茶,给你倒白水行吗?”韦柯想把茶杯放在麻将桌上,却又怕会被黎珍不小心碰到,于是拉来了小木桌,安置在一旁。
黎珍淡然地瞄了一眼,“都行,放着吧。”
韦柯顺从地放下茶杯。他再走回房间角落,翻找三只空杯,挨着撒上些许竹叶青,冲泡成鲜茶。他为另外三位阿姨分别端来茶水,放置于一旁,并贴心嘱咐,“阿姨,小心烫。”
体贴温柔的绅士模样,叫阿姨们怪喜欢。
黎珍满心欢喜,却要装作不在乎,故作埋怨的姿态,“我们阿柯就是这点不好,太勤快。”
付姨看得穿黎珍的心思,耐不住在一旁撇嘴,“瞧你得瑟那样。”
黎珍傲气反驳,“你之前不也得瑟么?说你家小佳给你买了六千块钱的靴子,还天天穿着,神气那劲头。”
黎珍经历过被炫耀的滋味,所以当时暗下决心,总得找机会炫耀回来。
付姨翻白眼,怪气回嘴,“哎哟喂,跟你那五位数的哪能比?”
朱姨听着两人的一来一回,看不顺眼,责骂她俩,“你们这是在带什么歪风邪气?五六十的人了,搞什么攀比。”
黎珍赞成朱姨的说法,“本来我也觉得,什么四位数五位数,还不都是身外之物。到了我们这个年纪,健康平安最重要。”
付姨笑道,“这话本身不假,从你口中说出来,假得不行。”
黎珍故作生气,“老付,你存心跟我过不去呢?”
付姨不屑,“跟你过不去几十年了,你今天才发现?”
付姨悠闲自在摸一块牌,想了想,打出了九条。九条可正是黎珍心心念念的牌。黎珍眼疾手快,捉过九条,拼凑于自己的牌中。
“胡了!”黎珍假装难为情,搓一下手,“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今天手气这么好。”
黄恩宜斜眼看着,用力忍住,以免笑出声。
韦柯平淡自然,从茶几上端来一盘蜜糖桔,放到另一张移动细高的圆桌上,推到了麻将桌旁,“阿姨们,这里有蜜橘。”
光用说的嫌不够,韦柯还得亲自剥开橘子,挨个送到几位阿姨手中,讨得阿姨们的芳心,“阿姨,这个甜些,酸的给我。”
阿姨们在黎珍那里受了气,又在韦柯这里被哄好。一推一拉,被抵消了怒气,甚至有点意料之外的喜悦。几双眼睛默契十足,开始盯上了韦柯。她们之前与韦柯接触不多,只是偶尔碰上过几次,对韦柯的印象是样貌惹眼,清秀俊朗,待人谦和有礼貌。如今相处来看,发现韦柯当真人如其表,是个有教养又懂事的男生,谦谦公子。
哪有人会不喜欢谦谦公子。
她们不再隐藏对韦柯的兴趣,开始明目张胆地打量韦柯,要把韦柯从外到里看个透,越看越喜欢。
付姨对黎珍开玩笑,“要不是被你们家黄恩宜捷足先登,我肯定要把韦柯拐回家,配给我们家小佳。”
黎珍毫不留情反驳,“做梦吧你。”
朱姨好奇,询问韦柯,“阿柯,你有兄弟没?还是家里独子?”
她并不知道韦柯家里的具体情况,想着韦柯若是有兄弟,肯定也一样惹人喜欢,说不准还能给她侄女介绍介绍。
韦柯正想回答,黄恩宜抢先一步挡在韦柯之前,搪塞道,“他是家里独子,没有兄弟,全归我啦!”
黄恩宜有意说得俏皮,惹得众人发笑,气氛活跃。
付姨评价道,“母女俩一个样,小气。”
黄恩宜嬉笑着,吃了一瓣橘子。也是韦柯剥的橘子,剥好后第一个给了她。
张姨回头望去,看见了黄恩宜那一副惬意悠然的姿态。张姨打麻将一向是光听不说话,这下也忍不住开口感慨,“恩宜,你真是幸运,能够找到韦柯。”
黄恩宜咀嚼着橘子,心里掂量着张姨的话。她还没认真思考过这件事情。听张姨这样说来,她在结婚方面运气确实不错。和认识才一个月的男人结婚,像一场毫无准备的赌注。
她竟然赢得了这场赌注。
她有些开心,偷看韦柯。韦柯却意外纠正了张姨的说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