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摇摇摆摆到站。
她下车,走过热血的运动广告,走出站台。前方一辆出租车靠边停下,随后前排车门打开,韦柯走了出来。
他们意外相遇,有一种邂逅的奇妙感觉。
黄恩宜欣喜,迎上前去,轻拍韦柯的肩膀,“这么巧,你也在?”
韦柯看向黄恩宜,笑道,“是啊,好巧。”
黄恩宜把链条挎包移到身后,动作矜持。她心血来潮演一出戏,把韦柯当作陌生人,现在是他们的萍水相逢。她故作羞涩地问道,“这段时间总能碰见你,你也住在这附近吗?”
韦柯倒也配合,一本正经地回答,“嗯,就住前面这个小区。”
“我也是。”黄恩宜忍不住,扭头偷笑,随即迅速恢复正经的状态,继续演戏,“你今天下班比平时早?”
“没什么事,就先回来了。”韦柯其实是尽力协调好了工作内容,就为能够趁早回到家。
他们走到了小区门口。韦柯刷卡,让黄恩宜先进闸道,他再随后跟上。他问黄恩宜,“你呢?今天过得好吗?”
他知道黄恩宜今天考试去了。他不愿意问她,考得怎么样?因为在学生时代,他也最怕别人会问起这个问题,想不出什么才是最标准的回答。
黄恩宜回忆了她的今天,最大的感受就是懵懂,是一个被充满电的机器在认真工作。说努力也确实努力了,说情感也当真谈不上情感,纯属于机械的操作。
只是下公交后,偶然遇见韦柯的那一刻,觉得今天的晚霞更美了一些。
“一切都好。”黄恩宜微笑着,伸出手,“还没自我介绍,我叫黄恩宜。”
韦柯愣了一下,轻轻握住黄恩宜的手,“我叫韦柯。很高兴认识你。”
他有些恍惚,原来最平淡的相遇会如此顺其自然,有能够让人舒心的力量。好像路过一道石墙,偶然看见墙角盛开一朵花。好像停在路边等待红绿灯,偶然看见斑马线上一只色泽鲜艳的鸟,拖着长而美丽的尾翼。好像在一片橘色的落日余晖里,偶然遇见一个让自己心动的人。
比如今天。比如过去的几百个日日夜夜。
路灯亮起,是几颗迫不及待闯进黄昏的星星。
他们走上五步台阶。
有人给韦柯打来电话,韦柯摁下接听键。黄恩宜听到了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辨不清具体内容,只听韦柯在这头耐心回答着,“你到了?我还没到……好,放着就行……还需要冷藏?明白了……边上吗?没事,我待会儿看看……谢谢。”
韦柯结束了通话。
黄恩宜故意逗韦柯,“是你女朋友打来的吗?”
韦柯严肃认真地解释,“我没有女朋友。”
间隔三秒,他随后再低声呢喃一句,“我只有老婆。”
声音很轻,黄恩宜却听得真切,一字一句钻进心里,心跳漏一拍。
赶路回家的人逐渐增多。他们随三五人群一道进入电梯,到达楼层后走出电梯,走到家门口。门前地毯上意外摆放着一个精致的蛋糕。黄恩宜好奇,提起盒子观察,询问韦柯,“你买的?今天是什么日子,还要吃蛋糕?”她记得韦柯的生日是五月。排除韦柯,她想不出还能有谁。
韦柯疑惑了。原本是给黄恩宜准备的惊喜,结果看黄恩宜的反应,仿佛置身事外。
“今天不是……你生日吗?”他们当时领证登记结婚,韦柯特意看了一眼黄恩宜的证件号码,“我看身份证上写的是0409,四月九日。”
黄恩宜恍然大悟,终于弄懂了误差出自哪里,“谢谢,但我过的农历。所以不是四月九日,而是四月初九。”
韦柯愣着,随后明白了其中的缘由,笑道,“好巧,我也过农历。”
黄恩宜向韦柯确认,“你是五月初五?你是个小端午。”
韦柯抿嘴,点点头。
“那我比你大一个月。”黄恩宜感慨,俏皮地微微前倾逗韦柯,“叫姐姐。”
韦柯顺从地开口,“姐姐。”
他的模样好像是一只小奶狗站在身前,即便没有多余的动作和表情,也能挠得心痒。黄恩宜作为主动撩拨的人,结果反而变得难为情,不敢再正眼看他。她抱紧了盒子,打开门,“走,姐姐给你提前过生日,带你吃蛋糕。”
那是一个白底的蛋糕,上面点缀些许小巧的绿草和黄花,清新精致。一个过于可爱的造型,是黄恩宜喜欢的风格。
“这个蛋糕,可能对于小朋友来说幼稚了一点,但对于我们成年人来说刚刚好。”黄恩宜开玩笑,把蛋糕摆在饭厅木桌上。
他们坐在木桌直角的两边。
韦柯熄了灯,给蛋糕插上蜡烛。黄恩宜戴上了寿星帽子,煞有介事营造出过生日的氛围。她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对着蛋糕许愿望,神情虔诚而真挚。
世间安静,风吹火苗,烛光在绿草黄花间扑扇,好似有精灵即将出现。
心底的声音似乎在幽谷花园里回响,清晰诉说着黄恩宜的生日愿望。
“希望可以和你相爱。”
她睁开眼睛,扬起笑容,“我许好了,该你了。”
她摘下寿星帽子,半起身,想要把帽子盖到韦柯的头上。可由于重心不稳,身体前倾,有一种快要向前扑倒的趋势。韦柯下意识想要搀扶,侧过身,正向面对黄恩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