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柯走去了黄恩宜的身旁,并排站立。
狂风呼啸,从缝隙里传来的沉闷回响,像是女巫低吟。风在小区庭院里自由窜动,仿若女巫的斗篷,每过一处便要惹大树弯腰。
强有力的吸引,毫无规律的痕迹。
积攒了一定的力量,骤然发力,吹拂一片小森林。树叶被成群摘落,暗黑成片飞舞旋转于空中,密密麻麻。随即狂风转变方向,将大片树叶狠狠拍在中央湖面上。湖水被遮掩,叶片在翻飞。
两人同时发出一声感慨,“天呐!”
不知这阵狂风怎会如此肆虐。
随后风势渐弱,逐渐趋于平静,也无暴雨,只有阴天。是一出激烈的戏剧散了场。
两人稍微回转身体,没有再正对着窗玻璃。
黄恩宜感慨,“好大的风。”
韦柯附和,“嗯,好大的风。”
黄恩宜发现了韦柯这一身外出的装扮。心里有些紧张,黄恩宜尝试着开口。“今天……要不留在家里吃饭?外面风好大。”
其实风已走远。
韦柯把手放下,指尖离开了窗玻璃,轻柔笑道,“好。”
青灰窗帘还有晃动的余力,引起一道细微的海浪。内层白纱悄悄探出身,好似白云穿透乌云,看到洁净。
两个人去超市买了菜,到厨房里为午餐做准备。
天然气灶台有两处火,他们一人负责一处,各自负责各自的菜肴。莫名变成了厨艺比赛。
韦柯洗菜切菜,切一堆蒜苗小山,询问黄恩宜,“你要蒜吗?给你留点。”
黄恩宜正在削土豆皮,“要。”
韦柯又准备切葱花和香菜,“这俩要吗?”
黄恩宜甩干净土豆上的小水珠,“要吧,要一点点。”
韦柯放下香菜,向黄恩宜伸出手,“土豆给我,我来切。”
黄恩宜顺从地把两个土豆放到了韦柯手中。
韦柯挪开菜叶,在案板上放好土豆,“切成什么形状?条还是片?”
黄恩宜比划,“坨,一小坨一小坨那种。”
韦柯替黄恩宜切好了土豆,顺道再切好了排骨和其他配料。把准备好的食材交付给黄恩宜,韦柯才开始动手搞自己的工作。
韦柯做了中国人都会做的菜,西红柿炒鸡蛋。这菜他熟悉,所以成品味道还不错。
只是觉得似乎没有什么挑战。
韦柯将西红柿炒鸡蛋端到餐桌上,返回厨房,点火,烧水。
黄恩宜在右边煮土豆,韦柯在左边煮大骨。大骨是前几日黄东镇来家里做饭,顺带留下的,有乡下农户里天然的滋味。
黄恩宜煮到半熟后捞出土豆晾晒,韦柯往大骨汤里加玉米、山药、八角、肉桂。黄恩宜换用炒锅往里倒油,抓紧时间思索应该先炒土豆还是先炒排骨。韦柯捞掉白沫盖上锅盖,想着煮大骨汤的步骤是不是不大对劲,拿不定主意。
韦柯调至中火炖汤,故作轻松佯装无事,走出厨房。他到饭厅悄悄搜索教程,却忽然听到厨房里噼里啪啦响得欢快。他急忙又赶回了厨房。
“恩宜,没事吧?”
“没事。”
黄恩宜站得离锅有两米远。锅里水油混合的小珠蹦得一颗比一颗高,是一群跳跳糖。黄恩宜手里还有三分之二的土豆没能放进锅里。韦柯把黄恩宜护在身后,拿过黄恩宜手中的土豆,再拿起锅铲。
“你退后。”韦柯笑道,“害怕的话就去客厅玩。”
黄恩宜后退了一下,但还没有脆弱到躲去客厅的地步。
韦柯往锅里放土豆翻炒。等到该添加调料的时候,黄恩宜猛然窜出来,挡在韦柯身前。是在不经意之间钻到了韦柯的怀里。他感受到了突如其来的猛烈心跳。韦柯的两只手臂悬在半空。舍不得往后挪步为她腾出操作空间,又担心当真会触碰到她。
就这样吧。能够这样虚揽着她就已经特别满足了。
黄恩宜加调料不挑剔。一排玻璃罐整整齐齐摆放在隔板上,黄恩宜从左往右依次取下来,一样挑半勺加入锅里,动作挺娴熟。瓶装的佐料也不放过,老抽、醋、耗油、香油,应有尽有。
韦柯并不阻止,任由她发挥。
成品顺利出锅。两个人,吃两菜一汤。这是一顿具有仪式感的午餐。为了烘托氛围,两个人开了两瓶啤酒。啤酒气泡迫不及待地冒出瓶口,碰了一下杯,欢乐欣喜。
他们各盛一碗白米饭,拿起筷子。动筷的第一下,他们默契地率先品尝对方的作品。黄恩宜尝了一口玉米大骨汤,淡得只能尝出香料味。她默默咽下,没有评价。韦柯尝了一口土豆烧排骨,浓得仿佛吃了一口盐,他努力咽下,抬起头。
两人对视,不约而同笑起来。
韦柯手肘撑在桌面,吊着筷子抿嘴轻笑。黄恩宜抬起手来遮掩嘴唇,笑得肩膀轻轻抖动。
终于止住笑意后,黄恩宜挑起了一团白米饭,“不能浪费粮食。”
韦柯附和,“嗯,不浪费。”
韦柯稍微对换了菜品的位置,让西红柿炒鸡蛋靠近黄恩宜,让玉米炖大骨和土豆烧排骨靠近自己。还是花费了一些力气,他们终于吃完了饭菜。像是完成了一项任务那般,有一种成就感,有一种难言的高兴。
***
那天之后,韦柯在家吃饭的频率逐渐提高。那段时间,两个人的厨艺也有了肉眼可见的进步,尤其是韦柯。除了会做玉米炖大骨、土豆烧排骨,还会苦瓜炒腊肉、青椒炒牛肉,复杂一点的还会酸菜鱼。味道自然不能和餐厅做比较,但好歹让房子里有了烟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