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茵没当回事,双手搭在木桌上,给黄恩宜支招,“要不你再主动一点?不是问他要不要在家吃饭,而是通知他,你必须给我在家吃饭。”
黄恩宜一下笑出声,想象里她真说出这句话,就是古早霸道总裁的搞笑模样,“干脆拿绳子把他绑起来。”
黄恩宜张开手掌,避免指甲油之间互相碰撞。她其实心里有一丝担忧,“我主动的话,万一他拒绝我……拒绝了就尴尬了。”
李悠然插话,胸有成竹,“他不会拒绝你的。”
黄恩宜将信将疑。她以前也不是没有想过主动,只是一直没能够攒足勇气。一直拖延着,她最擅长拖延。
一束粉色康乃馨矗立在角落。水珠未散去,水滴在百褶花瓣里缓缓流动,像穿梭于柔软迷宫。
一行三人做了美甲,逛了街,吃了饭。结束一天约会时,已是晚上九点。她们在小广场上耐心等待着。
谭茵到一旁打电话,精疲力尽交谈着,躲在汉堡店的墨绿条纹屋檐下,面对橱窗玻璃,扣玻璃外的墨绿贴画。扣完一个小角落,察觉不合适,又原封不动把贴画粘回玻璃上。四下观察,担忧被店家发现,挂了电话,走回朋友们的身边。
黄恩宜喂一块卤藕片到谭茵嘴边,“和我们一起走吗?盛宇马上到。”
谭茵咬着藕片的一半,仰着头,把藕片完全挪进嘴里,“一起吧,搭个顺风车。”
盛宇两分钟后到达路边。李悠然上了副驾驶,黄恩宜与谭茵上了后排。正是高峰期,这段路上车前进缓慢,速度比不过一旁步行的路人。
盛宇回头,恰能看见斜后方谭茵,“不是说项俊凡要来接你吗?”
谭茵生闷气,“本来要来,刚才打电话问他,又说来不了了。说他游戏刚开局,走不开。”
黄恩宜惊讶,埋怨道,“这也太直白了吧?好歹找个面子上过得去的理由。”
她在盒子里挑选卤豆干,光线昏暗,不好挑选。她苦笑着,“还不如韦柯,起码说他在加班。”
黄恩宜之前给韦柯发过微信试探一下,简单问道,“你在干嘛?”
韦柯也简单回复,“加班。”
简洁明了,这段对话没有了下文。
前方有出租车半途停下,行人打开了车门。盛宇迫不得已跟着停车。他这一次回头幅度更大,只为了替韦柯向正后方的黄恩宜辩解,“恩宜你别误会,韦柯是真在加班。”
盛宇联系过韦柯,想约韦柯开黑,结果碰上韦柯正专心画图。
盛宇转回身,目光扫过谭茵,便低声道,“项俊凡看来也是真在打游戏。”
谭茵烦闷,身体前倾,两手搭在前排座椅上,“还是盛宇酱贴心,服务周到。”
李悠然笑道,“你可真会取名字,盛宇酱,阿柯仔,那项俊凡叫什么?”
谭茵撇嘴,她没有心思为他取昵称,“就叫项俊凡。”
路况逐渐变得顺畅,车速慢慢提升。偶遇稍微凹陷的下水道井盖,车内颠簸,后排两颗烦闷的心也跟随颠簸。黄恩宜与谭茵默契地看向了车窗外。
夜色正浓,霓虹璀璨,悲喜交叠。流浪的人茫茫无归处。
第14章 午餐
黄恩宜采纳了朋友们的建议,决定主动邀请韦柯留在家里吃饭。
为了能够堵住韦柯,黄恩宜设置了早晨七点的闹钟。滴嗒声准时敬业响起的那一刻,黄恩宜正在做梦,自由自在畅游在梦境之中。闹铃的响声维持了好一阵。黄恩宜迫不得已爬到床边,关掉闹钟。整个人横躺在床上,回忆着刚才的梦,试图接上梦境,却是怎么也想不起内容了。
一个声音在脑海里呼唤,“韦柯。”
黄恩宜终于动身起床,半闭着眼睛抱起被子,拖拖拉拉挪到了客厅。她将被子扔到正对着电视的沙发上,灵活地钻进被窝。这天冷,黄恩宜睡得不舒服,咬着牙伸出手,摸到空调遥控器,打开制热模式。睡了五分钟,似乎并没有感受到热气。黄恩宜于是转换方向,换到了侧面的沙发。
来回往复折腾,睡意消散大半。
黄恩宜睁着眼睛发呆,长呼一口气。左侧躺得久,胳膊酸,黄恩宜换向了右侧。右侧躺得久,太无聊,黄恩宜索性玩手机。手机是吞噬时间的有力武器,黄恩宜陷入电子世界,玩得不亦乐乎。
屋外起狂风,声响透彻。
黄恩宜好奇,套一件珊瑚绒睡衣,起身走去阳台转角处。她想看得更清楚一些,打开了一丝窗户。呼啸的狂风钻进窗户,吹来一阵寒凉。刘海被吹成了八字。黄恩宜迅捷合上窗户,贴在窗玻璃上看外景,呼出的气息给玻璃蒙上了一层白雾。
韦柯一如往常起床。
他也是睡眼惺忪的状态,靠着肢体记忆去到大卫生间洗漱,再原路返回次卧。
一路懵懂,没有注意到阳台上的黄恩宜,只当是平常的一天。
他换好了外出的衣服,一身宽松黑衣。走过饭厅,走去玄关,偶然间侧头,终于看见了趴在面朝窗户上的黄恩宜。他单手撑着鞋柜,准备换鞋,“恩宜,我出门了。”
黄恩宜似乎没有听见,仍旧专心致志地看着窗外。
“恩宜。”韦柯这一次加大一点音量。他有些好奇,趿拉着拖鞋,往客厅走几步,“你在那里干什么?”
黄恩宜终于有了反应,回过头,一脸兴奋地向韦柯招招手,“你快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