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现在吃他们的喝他们的,还要仰仗他们“苟活”,确实什么也不能做。
陈柏焰感到一阵强烈的懊悔和挫败,当初仗着家里有钱,学习上面一点也不上心,要不是父母常年逼迫去补习,说不定还真考不上国艺。
如果他能有实力,能脱离父亲的关系活得比他好,还能像现在一样受制于人吗?
说白了就是能力不足,羽翼未锋的幼鸟没办法脱离父母的掌控。
陈柏焰沉默了片刻不知在想什么,风驰电掣间,忽然攥住沈姜收拾行李的手腕。
“沈姜,我带你走吧。”语气坚定又狠厉,把沈姜整懵了。
“什么?”
他看了眼房间门,忽然压低声音:“你来我家那年我就开始攒钱了,谁都不知道,我只跟你说。”
“啊?”原谅沈姜真的有被惊讶到。
就说呢,从来到这个家的第一天起,她一直都觉得这个继兄生活上抠抠搜搜,有时候点外卖还要抢他的吃。
她让他自己买,他一问价格七八十,霎时萎了:“有点贵,算了,吃你的就好了。”
好家伙,沈姜现在才知道,原来这厮一直暗戳戳攒钱呢!
“咱俩相互看不惯父母,要不咱俩一起走,气死他们。”玩笑的语气从他嘴里说出来,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认真的。
陈柏焰手插口袋露出他吊儿郎当的一面,沈姜看着,笑着摇摇头,没当一回事。
“得了吧,没了父母我们什么也不是。”
陈柏焰不耐地啧了声,扣住她的肩膀让她正视自己:“我不是说了吗,我存了私房钱的。”
沈姜挑眉,扔下牛仔裤:“有多少?”
“总之能养活咱俩。”他看着她坚定地说。
沈姜嗤笑:“等于就是说,跟你私奔以后,咱俩要手心贴手背过日子呗。”
陈柏焰对她的用词表示十分无语,眼珠瞪得浑圆,尴尬挠耳根:“死丫头,什么私奔,哥这是带你逃离火坑。而且我存了好多钱,用不着紧巴巴 ”
“所以你倒是说啊,有多少钱?”
他伸手比了个一。
“十万啊?”还不够她以前一个月的零花钱来着。
陈柏焰感觉自己的人格受到了强烈侮辱!
他气得跳脚,瞳孔能喷出火焰:“一百!一百万!你哥我好歹是陈贺钧的儿子,攒了三四年前我能有这么穷吗?”
沈姜笑得花枝乱颤,心情有点变好:“还行,够养活咱俩,要多滋润的话……嗯,估计够呛。”
陈柏焰坚硬的心,顷刻间软化,然后说了一句他自己都愣住的话:“没事,哥马上就转正了 ,挣钱养你。”
时间真是很奇妙的东西,还记得当年第一次见面针锋相对的画面,两个小狼崽谁也不遑多让,现在居然惺惺相惜抱在一起舔爪。
沈姜不动声色移开目光,继续整理衣服:“你傻了,这工作还是你爸给你介绍的,你要跟我‘私奔’的话,肯定就不能继续待在设计总院。”
“也是,那……”陈柏焰纠结地挠了挠头,最后长叹一口气,好像做出了很大的决心:“那我辞职。”
噗——
“别了别了,咱俩都老实点吧。”沈姜惶恐耸肩:“就算你有这个决心,我还指望我爸我妈养我呢。算了,私奔什么的,不靠谱。”
就算要走,也是她一个人走,才不要跟他一起。
两个人别看这会儿感情好,换个场景照样能因为一些小事吵起来,本性是没法改变的。
想想要跟这厮斗一辈子嘴,沈姜寒毛倒竖。
……
沈姜最后到底还是走了,江荟珠一整天都没回来,第二天下午上车前还是不见江荟珠的踪影。
陈柏焰和陈贺钧亲自送她到高铁站,临行前在站内大厅告别。
“调整好心情就回来吧,都高三了,这边课不能耽误。”陈贺钧扭头看向儿子,示意他把行李给沈姜。
陈柏焰递过去,叹了口气:“高考最重要,别为了赌气搭上一辈子。”
“哦。”沈姜乖乖接过行李应道,实际上她压根没想过回来的事。
凭他爸的本事,转学并不是一件难事,她已经十八岁了,她想在哪个城市住都可以,即使江荟珠也不能再用法律压迫她。
这样看来,跟江荟珠的那场争执,是命中注定的吧?特意挑了这么个“好时机”。
其实江荟珠能放她走,也在沈姜的意料之外。
她真的对她失望了,或者是,觉得朽木不可雕,终于放弃了。
“走了。”挥挥手,再也没回头。
“再见,一路平安。”
“到家了发个信息。”
风呼啦啦滑过厚实的玻璃窗,长长的铁路一眼望不到头,似巨弓满拽,又似长虹贯横。
沈姜坐在位置上发了会儿呆,手机握在手里摩挲来,摩挲去,最后打开通讯录,拨通了一行数字。
那边接起来很快,呼吸浅浅,沉默着没说话。
沈姜紧张了一秒,故作轻松地笑起来,戏谑道:“怎么不来送送我,白眼狼。”
“你走了?”少年深吸一口气,右手握住琴弓,轻轻颤动。
她根本没告诉他今天就走。
“嗯,现在在高铁上,还行,她一整天都没回来,也没继续跟我吵,我情绪比昨天好多了。”听起来她心情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