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调蛮不正经,周鸣耀却听得脸红心跳,但奇异的是,心没下午那样堵得慌,反而突然放松了下来。
他歪过脑袋,小声地问:“为什么,欺负我。”
少年低眉顺眼,眼睫轻颤,看起来像个受气包小媳妇,沈姜没忍住笑出声。
抬手,轻轻拉住他的脸颊向两边拉:“因为,因为你可爱啊,你好欺负,你是老实人,就算逗你捉弄你,你永远不会生气。”
原来就因为他脾气好,所以她总爱欺负他吗?
脾气好又做错了什么呢?
周鸣耀有点生气,赌气似地莽撞朝前走:“我会。”
他难得露出孩子气的一面,倒是让沈姜多打量他几眼,小跑着追上去挽住他。
“哦,对,你今天就生气了。”
周鸣耀赌气地要撒开她的手,孰料沈姜缠得死紧,缠地跟牛皮糖一样甩不开。
他更气了,两腮鼓鼓,像装满食物的仓鼠,好可爱。
沈姜憋着笑:“慢点走,等会儿小心掉沟里。”
少年不作理会,也不知道前方是什么道路,横冲直撞一点儿也不怕。
当然了,至于为什么不怕,还不是因为有沈姜在身边吗。
他在赌,她不会让他栽坑里。
事实证明他的想法是正确的,沈姜确实不会让他掉坑里,但会把她堵到死角。
像性别倒换,一六八的女生竟壁咚了一八六的大高个,居然还他喵的成功了?
“哎,别生气了啊,我开玩笑的,就是想看逗逗你嘛,谁知道你还生气了,唉。”
被困于沈姜和墙角之间,周鸣耀显得不那么淡定,面色即刻严肃。
“沈姜。”他喊了她的名字一下。
“你说,我听着呢。”沈姜垫脚,挽住少年的胳膊顺便把耳朵凑过去。
周鸣耀很不习惯与她如此亲密,因为这种行为会让他心跳加速,加速到快从嗓子眼蹦出来。
这种感觉不好受,又麻又痒,偏生还不让你挠,干折磨。
“你别这样。”
“你声音太小,我听不见。”沈姜开始胡说八道,“而且不挽住你,你瞎走,摔倒了怎么办?”
“我不会摔跤。”你要是不捣乱,他怎么会摔跤。
沈姜眨眨眼,笑道:“哦,所以我说我怕嘛,怕你摔跤,所以挽着你,又不是说你一定会摔跤。”
强词夺理她最擅长,没人比得过她。
到底没再折腾,因为再折腾下去,一个晚上都别想走到家。
一路听着沈姜碎碎念,终于走到了居民区楼下。
楼道外的垃圾桶还是一如既往臭气熏天,周鸣耀习惯了沈姜可不习惯,闻到这味儿就想呕吐,赶紧把周鸣耀拉到远处干净些的花坛下。
“哎,现在还早,要不然带你出去逛逛街,你应该不经常出门逛街吧?”
“不。”简单利落。
“那走?”
“不用,我要回家了。”周鸣耀还没转过身就被沈姜拉住。
“这么早回家干嘛啊。”
“睡觉。”
沈姜:“……无趣。”
周鸣耀固执又较真地说:“我一直都是一个无趣的人。”
沈姜一愣,笑眯了眼:“嗯,我也一直都知道你是个无趣的人。”
但就是这样一个无趣的人,实在让人想逗趣。
周鸣耀性格十分固执,沈姜不是第一天知道,但今天怎么就该死地气恼他这个性格!
“算了,那你走吧。”
周鸣耀一句话不说,扭头就走。
卧槽,这么绝情?好歹说句再见啊!
沈姜不服气似地又把人拉住。
周鸣耀实在被她折腾地没了脾气,无奈喊:“沈姜。”
你一句话不说就走了?沈姜很想这么问,但思来想去到底没问出口。
分明他看不见,但在他的“注视”下,沈姜竟有点心虚,两只眼睛没有目的到处乱瞟,思考应该再说点什么。
“就是……就是感觉……”
她磕磕巴巴绞尽脑汁思考的时候,忽然抬头,一轮弯月悬挂在夜幕之中,正正好从她的角度看过去,月亮稳稳地落在少年的头顶。
像一尊金贵的王冠,他整个人背光而立,月光笼罩在他周身,仿佛整个人在发亮。
于是一句话想也没想脱口而出:“就是你脸上沾了脏东西。”
“什么?”少年怔愣了半秒,抬手去摸,摸了半天也没摸到什么脏东西。
“我来。”
沈姜摁住他的肩膀不让动,垫脚要去摸他的脸,才发现自己在一米八大高个的周鸣耀面前显得有点矮:“你弯腰一点。”
没多久之前周鸣耀还在生沈姜的气,这会儿竟毫无防备也没犹豫地弯下腰来。
看着在她面前乖巧而毫无防备的周鸣耀,沈姜心口一动,心脏像是陷进了装满棉絮的桶里,软蓬蓬的,整颗心坠入其中又暖又甜。
周鸣耀见她一直没动作,出声询问:“有吗?是不是看错了?”
他不知道沈姜的心已乱成了一团,乖乖弯下腰与她面对,俊脸在她眼前放大,双倍帅气。
青鸦鸦的眉朗朗如月,白净脸庞不沾染一丝污浊,他天生就是一块美玉,至真至善,不掺半点脏秽。
“马上。”沈姜一手揪住他胸前衣襟,一手轻轻向上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