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本书斋 > 综合其他 > 罗衣欲换更添香 > 第285章
  “什么?!皇帝要重启当年温家被满门抄斩的案子?”太后恍若垂死病中惊坐起,我手中的药碗险些被掀翻。
  李金泉赶忙安慰道,“太后娘娘您别急啊,小心急坏了身子。现在群情鼎沸,皇帝是迫于民意才决定重新调查二十年前的案子的。皇上明公正义,表示一定要还王丞相和王家一个清白,绝不让忠廉贤臣蒙受委屈。”
  “我看未必!”太后眉头紧蹙,世人皆以为皇帝敬重她孝顺她,只有她晓得这些年来翁斐的面从心违,冷漠凉薄。思于此,太后握紧我的手,“逢春,你帮哀家去皇帝那里探探虚实,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我...我会尽力的。不过李公公方才不是说了吗,皇上天高听下,虽居朝堂之上却能洞察下情。现在王丞相被推在风口浪尖,皇上才不得不立案调查,想替王家证明清白,太后娘娘您也别多心。”
  “哎...”太后屏退众人,对着我语重心长道,“逢春,皇帝早知道你是哀家与霍风的女儿,原以为他会因此放下心底的执念,没想到还是走到了今天。依哀家看,他对你的爱也不过尔尔,你可千万不要被他给利用了。凡事一定要有所保留,尤其是...你知道哀家指的是什么吧?”
  “我明白...”
  正说着,不知从何处归来的穗欢姑姑在门外求见。得到太后答允后,她才掀帘入内,“太后娘娘,温左丞和徐柘大人前两日之所以匆匆进宫面圣的缘由奴婢打探到了,不是为了王丞相的事儿,好像是因为近来民间流出了许多篇讨伐太上皇和无上皇的檄文...”
  讨伐太上皇和无上皇的檄文?!
  霍风的嫡妻穆念双被秘密关押在避影狱时为了获悉儿女们的安危,曾以这些不见天日的檄文跟翁斐做交易。按理说,翁斐不是早就将这些紊乱朝纲的东西销毁了吗?难道除了穆家所收集的檄文并非全部?
  只听太后发出同样疑惑,“怎么回事儿?这些事儿都过去了两三代了,偏偏这个被翻出来旧事重提?”
  是有人在背后刻意为之吗?难道是王学夔也知道这些前朝秘闻,所以想混淆视听,让皇上自顾不暇?显然,太后对此也是不知情的。
  我寻去腾龙殿时,小旻子道,“皇上还在勤政殿呢,王右丞大人、温左丞大人、徐柘大人等都在。娘娘您且先等等,奴才去给您沏一壶碧云浮光茶。”
  因翁斐对每日的茶饮口感要求极高,所以几年前特意将小旻子派去了宫外学习茶技。小旻子因师从天下数一数二的茶艺师,制茶功夫一绝。此刻,只见他搅动绿茶茶膏,击拂出沫,手轻筅重,指绕腕旋,模样颇为熟稔老道。
  “皇后娘娘,您尝尝。”
  瞧这茶汤成色上好,还以分茶的技法在茶的表面绘上了几片云纹,随着接过茶碗时的手部晃动,给人一种浮云游荡的感觉。我不禁莞尔,“不愧是碧云浮光茶。碧云引风吹不断,白花浮光凝碗面。小旻子,你这手艺好啊,改明儿我叫木槿和小贺子都来跟你学学。”
  第230章
  “娘娘过誉了。若没有皇上对成色、口感尽善尽美的要求, 不送奴才去宫外研学茶艺,奴才哪得今日之功啊。”
  我在腾龙殿里闲坐许久也不见翁斐回来,大半碗茶也喝得不多了, 小旻子见状又给我续上半碗。我揉了揉肚子, 有些饱腹之感,遂想起身走动走动, 不知不觉就行到了御案前。案上摆着几份奏章,似乎是秦锵等人递上来的。粗略一看,内容尽是与民间流传的几份檄文有关的。
  那些檄文的内容无外乎都是在怒指无上皇跟太上皇这对父子都利用了不正当手段篡位夺权, 而霍风原名翁枫, 他才是帝位的正统继承人。
  霍风平时是累积了许多名望, 但江山易主这种事儿关乎苍生利益,老百姓们似乎并不轻易被这些檄文所煽动。
  大翁朝也曾有过民生凋敝的时候, 是经过了三代君主的努力和治理,才有了如今的承平盛世。所以对百姓而言,谁当皇帝不重要, 关键是可以给自己带来稳定富足的生活。若再起动乱, 最吃亏的还是天下黎民。何况当朝天子乃干国之器, 衮实无阙, 群众基础更为扎实,更受爱戴和拥趸。相较之下, 霍风的那群“宣扬正统”簇拥者们, 就像是大海上的一叶扁舟,略显单薄了。
  在看秦锵上奏的内容之前, 我原也怀疑檄文是王学夔窥知了前朝旧事后故意散播的, 但奏章内白纸黑字, 字字慷锵, 直把矛头指向霍风。
  霍风一直给我与世无争的样子,仿佛从来都是被迫害的角色。是翁斐和心腹大臣们对他忌惮过了头,所以太敌意了吗?
  等翁斐回来时,我已经趴在炕案上睡着了。翁斐轻轻给我披上薄衾,想我睡得更安稳,我反朦胧地睁开了眼,不愿再睡。
  我让小旻子重新做一次碧云浮光茶,然后趁着等待的间隙,伸手替坐着的翁斐按摩太阳穴。
  “皇上累吗?”
  翁斐闭上眼,“嗯”了一声。
  “臣妾刚在宁康宫时,偶尔听太后说,民间流传起了当年穆老太君他们那批人讨伐无上皇和太上皇的檄文...皇上,你还好吗?”
  “她虽在病中,消息倒依然灵通。”翁斐伸出手掌,将我拉到他的胸前贴着,“朕没事儿,这只不过是山雨欲来的前奏罢了。”
  今日翁斐急召徐柘等人和王学夔,表面上是在商讨如何追查散播檄文的人,可实际上却是为了观察王学夔接下来的反应。果然,王学夔当夜就出门了,去的还是霍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