嚯,好家伙,父子俩同时被检举了。曾友良此话一出,隔壁王学夔的大舅哥罗定邦明显一震,显然来之前对曾友良要弹劾妹夫的事情并不知情。这王学夔膝下共育有十一个儿女,其中四个儿子。除了长子王璿是嫡出,其余三个都是庶子。不过,这罗定邦与王学奎虽是郎舅关系,但与曾良友却也是连襟...嗯,没错,权门贵族之间就那么丁点大的天地,为了延续香火,更为了巩固地位,让家族久盛不衰,讲究的就是望衡对宇,强强联合。所以大臣权要中彼此沾亲带故的人还真不少。
翁斐做诧异状,“你说的可是真的?其中,没有什么误会吧?”
“那小女子是城北百姓,家里开了家鞋店营生,祖祖辈辈都在京城。她被王益奸|辱丢去疠所后,她家的众多亲戚邻居寻着线索一路找到疠所,此事早在京城百姓间传开了,微臣有大把人证可对簿公堂,绝无半点虚言。”
翁斐听后终于龙颜大怒,朝外唤道,“梅承瀛进来。”
皇上语气不大妙啊?侍立在外的御前侍卫梅承瀛不敢有半点马虎迟疑,速速入殿,“微臣在!”
“你去给朕把王学夔和王益父子俩传唤进宫,王学夔不是说他腿受伤了吗?弄个担架也得给朕抬进宫来。”
“微臣听令!”领完旨,梅承瀛利落离去。
这王学夔入宫后,却是绑着王益来的。同行的还有京城衙门里的官儿,他为王学夔辩解,说王相是铁面无私,刚正不阿,就算腿部有伤,也要捆着犯了错的儿子去自首。正在开堂审理案子呢,御前的人找来了。王学夔也是听了梅承瀛说皇上召见的原委后,恐皇上对自己的忠实方正之心产生误会,这才领着这小官儿来自证了。
衙门小官儿才把话说完,还不待众人思考,就听王学夔对翁斐义正词严道,“微臣作为百官之长,对儿子失于管教,实属不该。微臣承认,作为一个父亲,在得知王益犯下此事后,心中震怒之余,也有过片刻挣扎,是装作不知道还是六亲不认,一切从严?同作为父亲,请圣上谅解臣的踌躇。臣冷静后,痛定思痛,坚决不愿助纣为虐!臣以为不但要按照我朝律法对王益严格惩处,更要革去王益吏部郎中之职,以正视听!”
翁斐冷眼睇着瞧王学夔那一副拳拳忠悃的模样,待他言毕,众人将目光转回龙椅之上时,才切换出和缓的微笑,“朕就说嘛,王相为文武百官的表率,大公至正,正身率下,怎么会不懂养痈成患的道理呢。王益,就按我朝律法,该怎么罚就怎么罚。而且革去官职,此后余生不得入仕为官。至于那户苦主,千万记得好生抚慰,莫叫百姓对朝廷官员寒了心。”
从此不得入朝当官?本想避避风头,等风平浪静了再重返官场的王益身子霍地一软,大为失色。还是王相低头狠狠剜了他一眼,提醒说,“还不速速谢恩!”
王益忙伏地叩拜,再不情愿也要做出感激戴德的样子,“微臣...草民谢主隆恩!”
轮椅上的王学夔又补充提议道,“皇上,虽然王益会受到应有的教训,这几日在家也退思补过了,但对那原本清清白白的良家子造成的伤害却难以弥补,日后难免婚嫁不顺,我王家无以塞责,所以微臣想让王益娶她为续弦,将功补过,往后好好待她。”他之所以这样,大概是想最大程度取得那户人家的谅解吧?若成了一家人,自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按照我朝例律,苦主若不愿追究,那刑责便可从轻发落。
第191章
可是, 那黄花大闺女若一开始就愿意被纳入王益的院儿里,王益还至于去动强吗?如今让她受尽□□后还得违背意愿嫁给奸|污自己的人,岂不是再次跳入了火坑?我正欲发出异议时, 就听罗定邦赶出来充当搅屎棍, “正所谓不打不相识啊,那良家子出生蓬门荜户, 她家这辈子如何巴高望上,紫绶金章的相门之家也是她们高攀不起的。王相愿意握手言和,尽释前嫌, 让她成为王三公子的正室填房, 以后日子过得和和美美, 成就香火姻缘,扭转今日风向, 也不失为一桩美谈啊。”
我缓缓起身,尽量让自己委婉的措辞能不失力量,“诸位大人别嫌本宫多事儿, 本宫以为王大人与罗大人初衷是好, 但那良家子经过此事, 身心受害, 一时之间应该很难对王相家卸下心防。若真是过意不去,愧悔无地, 不如在王益领罚伏法后, 王府亲自登门赔罪,一次为那良家子奉上丰足的钱银, 资赡她的下半辈子, 从此不去打扰人家安宁即可。”
“娘娘金玉良言, 微臣感激不尽。待微臣回去后, 会先遵循那户人家的意愿。若他们愿意与我王家结为姻亲,自然好。若不愿,咱们也会供赡其人,绝不强人所难。”这王学夔自始至终都能伸能屈,认错态度极好,倒让人挑不出什么错乱了。
几位大人迈出御书房那会儿,时辰向晚,天色橘黄,像是被柑橘的汁水儿洒得满满当当。晟王身有要务,便快步离去;而王学夔朝着曾友良不友好地闷哼一声,也让随从驱着自己先行一步,不愿与自认为晦气的人一道...
在大殿外侍立的玉棠将此幕告知我后,又转述道,“方才曾友良大人和罗定邦大人同行离开那会儿,罗大人好像在问曾大人,为何曾大人见了娘娘您在御书房会暗松一口气?曾大人似乎颇有心得地说,娘娘您虽然偶尔在御前旁听,可作为女子,对于朝政,从不会胡乱妄议,出声干扰。但是在气氛紧张时,却会好心地帮打圆场,三言两语就能让皇上息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