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片刻江揽月推门?进来了, 佘杭心咯噔一下,整个头皮都感觉裂开?了,她突然面对江揽月就生出了一种恐惧感,感觉自己如同摆弄在热锅中的蚂蚁, 所有?的行为思?想都被江揽月掌控在手中。
  “醒了?”
  佘杭这才回头看她, 江揽月转身将门?合上?,她也慢慢从床上?起来。
  “刚醒,你去哪儿?了?”
  “翠翠找我说点事儿?, ”江揽月倒也不隐晦,她看了佘杭一眼, “正好在说和亲的事儿?。”
  “和亲……怎么了?”
  江揽月坐在床边,看着佘杭,“和亲可?能要提前,佘杭,你得准备好。”她慢慢握住佘杭的手,放在温热的掌心里,“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 你也没那个本事, 我不会为难你, 反正哪儿?都是牢笼,留在镜国和留在这里没什么区别……”
  佘杭抬头忽而打断道:“我说过, 我会救你,会让你自由。”
  “那自由的代?价是什么呢?”江揽月目光如炬地看着佘杭的眸子?,里面隐隐约约藏着悲伤,“是牺牲你成全我吗?”
  “佘杭……”江揽月字句清晰认真,“我不希望你死……”
  “……”
  两人互相?对望着,这眼神是那样熟悉那样认真,让佘杭迷失在过去几乎分不清眼前还是现实,像从前经历过的那些世界,也像原世界江揽月决定跟从她的那一瞬间,从前不懂珍惜,嚣张傲气的小佘总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会轻而易举地深陷在江揽月的眼眸里。找不到?辩论的方向,思?考的理由。
  她觉得江揽月说什么都是对的。
  “可?是……”
  “我说了,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
  佘杭的反驳被打断,江揽月似乎是生气了,她冷漠地放开?了佘杭的手,背对着她,“漠国这些年虽然和镜国交接不多,但我父皇在位时从未薄待过他们?,甚至一有?困难就派兵支援,我儿?时跟随我父皇私访过镜国,他们?自然也不会薄待我,也许嫁去镜国会比在漠国自由得多。”
  “……”
  “好了,你也是时候回去了,相?信用不了多久希文帝就会宣你谈论有?关和亲的事,到?时候你不用多考虑,他说什么你便答应什么。”
  佘杭俯首看着地面,点了点头。
  因为要送江揽月和亲,所以希文帝暂时让她们?母女二人回了将军府,佘夫人重回故地,看着熟悉的场地和景物?不免哀愁,整日以泪洗面,刚调理好的身体和情绪又消瘦下去,家里没有?伺候的丫鬟,佘杭每日便按部就班地打扫庭院,做饭和煎药,伺候佘夫人的事忙得她焦头烂额,让她没工夫去想别的。
  终于,希文帝宣她进宫,将送定国公主和亲的事给定下来了。
  那段时日,佘杭自然是被接到?宫中命人好生看管,她回忆白天希文帝的话?,如果她这次圆满完成任务,那么将让她接替佘庆国恢复她从前在军部的一切职位。
  -
  立夏,天气却多变起来,和亲在即,佘杭也有?一个多月没见?着江揽月了,她是个没有?自由的罪人,希文帝怕她们?见?一面都能生出祸端,再见?面时是在骄前。
  佘杭持着红缨长枪跨上?高头大马,马蹄踩过整洁的理石地面发出哒哒响声,侧面是气宇轩昂的护卫队。
  堂堂定国公主只有?在这时候才给足了排面,让她有?那么一点儿?金枝玉叶的气势。
  佘杭悲凉地勾勾唇角,心里刺痛万分,也忍不住觉得讽刺。
  那几步路她仿佛走过山河万里,历经千万艰辛才走到?江揽月身边。
  一双纤纤玉手掀开?轿帘,江揽月手持却扇露出半边脸,佘杭心下一悸,对望的那一瞬间,好像春夏交际间的一抹微风,带来荷花和青草的清香。
  她的心早已麻木,从此也只为这一人起伏。
  心脏剧烈跳动,江揽月今日多上?了桃色的胭脂,这与她平日的清冷截然不同,她皮肤本就白皙,因此这桃红点缀在她的面颊和眼尾就异常醒目,看向佘杭的时候眼尾恰合时宜地向上?挑起,端的是妩媚风流,比得过京都的万花春色。
  “有?劳佘将军了。”
  佘杭俯首,“不敢。”
  随即不敢再多看一眼,牵着马绳利落转身向前。
  她不会再为江揽月多做打算,江揽月是个精细的人,她相?信她早已将所有?事情都安排妥当,她是她的棋子?,落在她的棋盘之中,任何想法和行为都会多此一举。
  这个世界的故事该结束了。
  -
  去往边国路途遥远,佘杭走在大军前面,江揽月的婚轿在最中间,她们?昼夜不停地赶路,也只会在途径的客栈前与江揽月碰面,或是扶她下轿,礼貌地问?句公主可?还适应。
  在进入镜国边界之前,他们?找到?一处很气派的楼阁,这楼阁很特殊,它健在大漠荒烟处,是正常人很难企及之地,迎接的不是王权贵族,而是寥寥无几的旅人,定国公主私自卸下一车嫁妆,包了两天的场子?。
  阁楼建筑气派,占地面积广阔,好比一粒金子?,立在广袤无垠地沙漠中,这里是玉瑶关,五十年前还苍翠欲滴,历经多次大战,翠林变沙漠。
  佘杭被安排在一处偏殿,尽管江揽月的行为有?很多瑕疵,她也不去干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