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类你们不用管了,去忙别的事吧。”鬼使黑遣散了招魂小鬼们,把目光放在了夏悠脸上,摸着下巴一脸深思,“看来不用我们动手,就已经有人替我们处理好了。”
鬼使白淡淡道:“既然还未恢复意识,就把她留在这里好了。”
“留在这里,不送去阎魔殿吗?”鬼使黑说着,朝他挤眉弄眼,像是在暗示着什么。。
“不管她身份如何,都仍是生灵,去阎魔殿不合适。”鬼使白扫了他一眼,因对方的表情而轻轻皱起了眉头。
这里是三途川边,乃是生与死的界限,夏悠既是生灵,就不该跨过忘川河上的奈何桥。
“……好吧,你还真是严格。”鬼使黑最见不得弟弟皱眉头的样子,连忙收起了漫不经心的脸色,笑道,“我这不是看她身份特殊嘛,老太婆可说过,那位大人的孩子需照看好了。”
远处的女子闻言挑了挑眉,好奇的目光在夏悠脸上不停打转。
听他私下又称阎魔为老太婆,鬼使白面色严肃地沉声道:“这事不用我们两个操心,还有注意你的称呼。”
鬼使黑耸耸肩,却是缓了口中的语气,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做?”
听到这话,鬼使白朝着不远处那一直看戏的美丽女人,上前正色道:“这里是彼岸花大人的住所,还请大人在她未醒来前替我们照看一二。”
“我们二人俗务缠身,等夏悠行了以后,劳驾彼岸花大人帮忙把她送回人界。”
那女子安静地听完,笑着徐徐道:“你们把她丢这儿,就不怕她一不小心变成了我的花泥?”
“大人莫开玩笑了。”鬼使白无奈一笑,将对方的特殊之处细细讲与她听。
早在不多时之前,殿内的阎魔大人就收到了一封来自异界的信,来信的人是曾与阎魔大人有过密切来往的神秘人物。虽然那位叫做荒的男子到底是什么身份,但鬼使白知道依阎魔尊敬的姿态来看,对方身份一定不简单。
荒提前和他们打了招呼,要他们亲自寻到夏悠的灵魂,然后将之送回人界。
女子眉梢一动,意味深长地看了鬼使白一眼。
人类,死掉就是死掉了,任何人都不能阻止亡魂进入黄泉转生。向刚刚斩断锁魂链的彼世之刀,这种稀有特殊的物件也只能算是个例外罢了。
一个人只能被彼世之刀拯救一次,否则,饶是阎魔大人也会坐不住的。
没想到,看似性情平淡、最遵守冥界秩序的鬼使白说起这种违反寻常规定的事情来,也能保持面不改色。
“明白了,我会帮你们的。”她如是答道,算是应了鬼使白的请求。
鬼使白明显松了一口气,鬼使黑看了眼鬼使白二人,又看了看夏悠,低声嘀咕道:“哎……关系户动不了啊……”
关系户哪里都有,人间如此,冥界也同样如此,只是这姑娘的后台未免也太大了。往后,她的名字就不在判官的生死簿上,成为了一个不可掌控未来的灵魂。
世间人类生死皆有定数,而像夏悠这样的人,未来哪一刻会在何时何地因何真正死亡,就不是判官的生死簿可以预见知晓的事了。
阎魔大人居然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如此特例存在,也不知那位大人的神秘身份到底是什么。
不过这些都是他们窥探不到的事了。
鬼使黑兄弟离开三途川边后,那容貌美丽异常的赤眸墨衫女子走到夏悠身边席地而坐,好奇地窥探起她生前最后的景象来。
凭借着曼珠沙华的花香,她也能够看见一点灵魂生前的记忆。彼岸花十分好奇,既然是身份特殊的人类,又怎么会轻易死去?
闭眼窥探完那一幕幕后,彼岸花再度睁开双眼,淡漠的眼神里难得带上了几分温度。
在她的认知里,人类既怕死亡又怕妖怪,是非常软弱的生物。不过这个女孩跟那些人都不一样,倒让她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遇到的一个男人。
彼岸花喜欢这样无畏死亡的人类,如果可以像曾经那位将领一样,把这个女孩子也留在三途川畔就好了。
忘川河岸的风景很美,如火如荼的彼岸花海一年四季都怒放着,是人间所没有的盛况。但这一成不变的风景独自看久了也会腻的,更何况已经化作白骨的那个大家伙陪伴在她身边时总是沉默,并不解风情。
如果是和这样的人类女孩子在一起,或许话题会多一些吧?
只可惜她无法将夏悠留在这里,彼岸花有些遗憾。
她静静地望着夏悠,对方还酣睡在回忆的梦境之中,似是有什么很珍贵的回忆让她迟迟不愿从梦中醒来。
夏悠感觉自己一直在做梦,她的意识处于一片模糊之中,许多混乱的记忆碎片飞快地在脑海中掠过。有许多色彩鲜艳的画面一闪而过,夹杂着混乱嘈杂的声音,令她头昏脑胀。
当身上枷锁消失的那一刻,她隐约感觉有一个熟悉而温暖的胸膛紧拥着自己的身体,有温热的水渍滴落在脸上。
似乎是在生命最后一刻时曾渴望的拥抱。
她努力地想要睁开眼睛去看看那人是谁,脑海里飞闪而过的声音与画面却不肯放过她的意识,坚持不懈地与她纠缠,很快就夺走了夏悠想要凝聚的注意力。
***
“夏爸夏妈,又带着俩孩子出来遛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