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实际上,奴良滑瓢虽然自傲地称将来要成为魑魅魍魉之主,却是一直将酒吞当作欣赏的强者去追逐的。至于茨木口中那些难听的粗鄙之词,他从未说过。
随后,类似于奴良组的妖怪假扮大江山组在平安京白嫖吃喝,或是大江山组的妖怪在京都和周围的村子内伤了人却把黑锅扣在奴良组身上,结果双方领地常因彼此的抹黑而遭到京都的小规模退治等事情多不胜数。
仔细一对口供,才发现很多事情都并非想象中的那样,而是有人故意挑拨。
最一开始,虽都是些小事,但小的摩擦多了,也会渐渐燃起火花。
正因为都是些小事,所以才没有人特意去深究背后的真相,直到不满与愤怒达到了双方底线,真正的战斗方才真正爆发。
这个时候,双方已经真正地厌恶彼此,真正地兵刃相交,纠结曾经的那些是非到底是真是假,又有什么意义呢?
流言、诋毁、陷害……
京都在挑拨关系时,用尽了种种手段。
奴良滑瓢轻笑一声,语气中平静的没有任何感情,“那阴阳头说得对,妖怪啊……即便力量强大又如何呢?终究还是人类更胜一筹。”
“因为人类的卑鄙无耻之程度,妖怪从来都不是对手。”
人类工于心计,这便是弱小的他们能够这么长时间地站在统治世界舞台上的原因吧。
“奴良组一定要那群阴阳师付出代价!”得知被愚弄真相后的水羽,已经气的快要说不出话来。
“大将说得对,人类果真是卑鄙无耻的生物,不论男女老少!从今以后遇见人类,一定要让大家不要轻易相信他们。”
从老奸巨猾、年过半百的阴阳头,到十六、七岁的柔弱少女,个个都不能掉以轻心……
似是想到了夏悠,奴良滑瓢的神色一时间变得古怪而复杂。
他前后两次,中了同一招栽在了对方的手里。
夏悠也很狡猾,她会伪装弱小与无辜,在他没有防备与心软的时候给予出其不意的一击。
奴良滑瓢深知,若非夏悠并无杀意,他哪里还能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
她欺骗他,愚弄他,要挟他,威胁他,甚至与他最厌烦的妖怪茨木童子关系暧昧不清。
他只和夏悠打过两次照面,却次次在她这里尽显狼狈和愚蠢,奴良滑瓢以为自己会十分厌恶这个让自己丢尽脸面的少女。
但出乎意料的时候,当想起对方时,他心中没有半点厌恶之情。
奴良滑瓢沉默了。
水羽还在旁边痛骂着京都的阴阳师,见奴良滑瓢心不在焉的模样,拉了拉他的衣袖,“大将听到我的话了吗?我们什么时候给京都那群阴阳师一个教训?”
奴良滑瓢回过神来,冷然道:“你放心,阴阳头的命我拿定了。”
他必须为山羽报仇。
“那……大江山呢?我们真的要同他们讲和?”提起这件事,水羽的神情仍有些别扭。
“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是妖怪,必要的时候必须联手同仇敌忾,否则就会是昨晚那样的下场。”
实际上,大江山也好奴良组也好,是他们太过自负了。
这些年来,黑夜山附近大天狗一族也没少被阴阳寮所设计挑拨。
大天狗是个高傲的妖怪,好似也有着自己的追求,整日为了所谓的大义而奔波。平时起了摩擦,也并不屑于和他们计较太多。
当时还笑这妖怪未免又怂又孬,现在看来,他才是最聪明的那个。
看破了一切,却什么都不说,也不趟浑水,只将自己那一方领地管理的井然有序。
看来,要真正的成为魑魅魍魉之主,走在这条路上他还有的学呢。
心事繁重,奴良滑瓢撇下还在打呼噜的部下们和水羽,一跃而至屋后的树梢上,靠坐着眺望远方,眼神悠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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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浅眠的夏悠已经转醒了。
“等外面的雨好像暂停了,你和酒婆婆他们回大江山吧,我昨晚一晚上都没回去,实在不放心那边,要是被爸妈察觉出什么异样就糟糕了。”
昏迷的抚子需要尽快转移到大江山寻找地神诊治,这里的小屋外面也被毁的差不多了,庭院一片狼藉,墙壁也在打斗中有所破损,呼呼地往里面灌着冷风。
想要在冬天修好屋子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看来这几个月抚子他们都必须暂住在大江山中了。
“我们都走了,那你怎么办?”茨木双眼紧紧地盯着她,生怕夏悠还在和他闹别扭。
“我晚些再过来,他们这一路上又是孩子又是老人,没有你跟着不放心。”她一边说着,将小孩子用得上的衣物和纸尿裤与奶粉等都塞进背包里。
“不在那边好好休息一下吗?”
“不了,奶粉这边不多,抚子一时半会儿醒不来,不能把孩子饿了,小孩子刚出生要经常喝奶的,我去那边多带几罐回来……”
“你别忙了,这些东西我会让牛鬼用车全都拉回大江山,你睡着的时候我已经让附近的妖怪跑腿给鬼城传信了。”茨木抿了抿唇,显然知道劝阻不了她,便点点头道:“那中午的时候我再回这里接你,你要等我。”
把酒婆婆他们送到大江山,他立马就赶过来。
“好。”夏悠点了点头,一边打着哈欠,一边钻进了柜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