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视是可以让人类看清楚夜晚模样的,就是耗力气些。
“你还顶嘴!”茨木也恼了,夜晚的山中这么乱,厚厚的积雪令人寸步难行,下着雨她还穿着这么薄的衣裳,真是要气死他。
这是茨木有史以来第一次对她发脾气,夏悠缩在他怀里冷的打颤,一晚上都精神紧绷着受了半天惊吓,这会儿顿时委屈的不行。
“我要是没出来,火还不知道能不能灭呢。”
“之前抚子生孩子,我在旁边紧张的要死,后来又是打雷又是起火,我都快吓死了。你就知道跟奴良滑瓢过不去,还要凶我……”
她两辈子加起来活了三十几年,都没遇到过这么可怕的事情。
尤其是当看见抚子了无生气地躺在雪地里的时候,夏悠头脑一阵天旋地转。
她根本无法接受亲眼看着身边亲近之人逝去生命,幸亏尚存的一丝理智让她发现了抚子气息尚在的事实。
听见夏悠话里的哭腔,茨木立马慌了神,哄又不知道怎么哄,只得抱紧了她赶快回到屋中避雨。
抚子的情况暂时已经稳定了下来,玉藻前在一旁守着她,顺便和酒婆婆一起照料自己刚出生的一双儿女。
两个人现在正拿着夏悠买来的纸尿布反复研究,也不知道该怎么穿戴这东西。
奴良滑瓢率先一步带着自己的部下回到了这里,此刻正在回廊屋檐下躲雨,并没有进入房中。
见到茨木抱着抽抽搭搭哭泣的夏悠回到庭院,他的神情立刻变得有些微妙起来,不动声色地打量他们。
这会儿,茨木终于没有闲心和老冤家计较了,忙前忙后地笨拙去哄夏悠。
夏悠抽噎完,哼了他一声,理也不理他,径自走到了酒婆婆身边教她怎么给两个吃饱的孩子穿纸尿裤,然后拿起干净衣裳走进了房间去换衣服。
茨木被关在了房间外面,顿时身体一僵,随后摸摸鼻子,一言不发地站在门外守着她。
奴良滑瓢看见这一幕,微微眯了眯眼睛。
第84章 被掳
雨一直淅淅沥沥地下着, 不大不小的水珠从房檐上滑落下来掉入积雪中,砸出一个小小的坑。
但雨水还未来的及融化白雪,很快又随雪一同结成了冰霜。
这个冬日太冷了。
临近天亮的时候,小屋里的人才暂且安顿好一切。
两个刚出生的孩子已经又吃了两回奶粉,如今正香甜地酣睡在温暖的被褥中。
羽衣和爱花, 这是玉藻前为一双儿女所起的名字。
只可惜抚子还未能亲手拥抱一次她这一双刚出世的儿女, 她气息微弱而平稳,虽没有了生命危险,但仍在昏迷之中。
这个夜晚发生的一切太过心惊动魄, 紧绷的神经猛然放松下来后,迎来的便是数倍的疲乏。
夏悠一忙碌到天空白茫茫微亮的时候,方才终于能靠着矮桌打盹小憩。
酒婆婆年纪大了,则独自睡在隔壁平常夏悠来这个世界时会小住的房间, 玉藻前则仍在守着妻子与一双儿女。
奴良组的妖怪们三三两两地坐在屋外的檐下, 睡的东倒西歪, 唯有水羽还醒着, 只是不见了奴良滑瓢和茨木的身影。
直到晨间的山中想起鸟鸣与小动物的叫声,水羽才从远方的小径上看见了一前一后走向木屋的奴良滑瓢与茨木。
两个妖怪在所有人睡着了以后, 似乎单独出去说了些什么。
茨木一回到小屋, 未曾施舍给奴良组的妖怪一个眼神,便径自朝着室内去了。
“大将!”看到奴良滑瓢的身影, 水羽小声地叫住了他。
他指了指远方的山脚林巅, 询问道:“火势不大, 看起来再过不久就会全灭了, 这点火势并不影响我们回领地,现在要出发回去吗?”
随着水羽的手指看过去,山脚下的树梢依旧燃着不大的灵火,淡蓝淡白交织在一起,如今看起来昨晚恐怖的一幕倒变得像是仙境一般了。
奴良滑瓢用略带疲惫的目光扫了一眼酣睡着的部下们,轻轻摇了摇头,昨晚混战,部下们都受了大大小小的伤。
“让他们再多休息一会儿吧。”
停顿了一下,他又继续说道:“过两日你随我亲自去一趟大江山。”
水羽闻言,面色一惊,“大将?”
“怎么,怕了?”奴良滑瓢勾了勾唇角,大手拍在他的肩上。
“当、当然不是了!我是说……大将去大江山做什么?”
闻言,奴良滑瓢嘴边的笑容渐渐隐去,扭头向京都的方向眺望,目光森冷。
“昨晚和茨木交谈了一会儿,发现有很多以前的事情都不对劲。”
——再厉害的妖怪,这二十年间来依旧被京都牢牢地掌控在手心之中,不过像个玩物一样被我们愚弄。
阴阳头得意忘性时所说出的话,已经让这两个妖怪嗅到了许多阴谋的气息。
昨晚碍于夏悠的要挟而被迫联手以后,奴良滑瓢生平以来头一次能够做到与大江山的宿敌心平气和地聊天。
两只妖怪暂且放下对彼此的主观成见以后,谈论起往昔二十年间来交战的缘由,很快便发现了许多地方都与事实有所出入。
比方说,最初奴良组在平安京外成立的时候,和大江山只不过是素未谋面的关系。
关系恶化的最初,便是因为奴良滑瓢大言不惭地诋毁侮辱酒吞,话语传到茨木耳中后方才会令他如此震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