绪方梨枝这么想着。
其实这个时候她对于硝子的好感还不是特别高。对于她的维护也只是有种‘为什么在为我吵架?‘的困惑和最基本的感谢。
如果说要和她站在一起面对夏油杰就有点…毕竟很可能这么做了之后那女生也不会领情的。而且绪方梨枝是那种别人先对自己好,她才也会对别人好的,不会提前付出的谨慎小孩。
但是随后,夏油杰对着硝子露出了比之前虚假一万倍的笑容。然后缓慢的开口了。
“硝子。”
他对她说“我有关于那女孩的事情想和你说…”
“……”
硝子还没有答复,绪方梨枝的脑子里面已经被过量的思考堵塞,乱成一团了。
干嘛要这样子说话?感觉好像电视里面的男公关。
说什么‘关于那女孩’。【那女孩】就是指自己吧?
连名字都不肯叫,真是讨人厌的家伙。
“能去更安静的地方谈吗?”
听到这句话,她的瞳孔缩小了一个瞬间。放在板机上面的指尖没忍住用力。
虽然只是不经意间输送了一点点的生命力,但是这点生命力也足够咒力弹的光芒突然迸射而出,让书包防弹材质的布料上多出一个大口子。
伴随着烧灼复合纤维的气味与声音,那边的两人都朝她这边看过来。
不知道是不是家入硝子本身五官的特点,她看着自己的眼神好像比那个黑毛男还要冰冷。
“……”绪方梨枝摇摇头驱散自己心中的想法,干嘛这么想别人,现在是难得有一个人愿意帮助自己。
虽然说她可能不喜欢绪方梨枝,但也还是帮助了她。
而且…“更安静的地方”,绪方梨枝听过这句话的,在以前的学校里面几十次几百次的听到过。
体育仓库背后的大树、旧校舍的空教室、四楼很久没有人去的旧厕所……每次那些人说‘带你去更安静的地方’后,都会不管她愿不愿意的把她拉到那些地方,然后…
呜哇。不行。绪方梨枝用手捂住嘴,虽然游戏制成的身体根本不需要进食,但是熟悉的呕吐感已经涌上来了。
他们做的非常明目张胆,老师姑且不论,周边的同学们全部都是知道的。但是他们谁都没有出手帮助过她,甚至其中最友善的也只是隔着数米,远远投来怜悯的目光而已。
绪方梨枝并不责怪他们,因为帮助她就代表自己也要和那些人为敌,甚至因为是‘权威的挑战者‘所以更需要惩戒,以此警告周边那些同学’你们可不要也想反抗啊‘。他们也是为了自保……
不。骗人的。绪方梨枝想。
她责怪他们。霸凌的人和旁观者全部都有罪。可以的话绪方梨枝希望欺负她的那五个人全部去死或者比死更惨,希望所有对她的痛苦视若无睹的人们遭受即便不至于死亡但也能让整个人生改变的变故。
她在学校的每天每天都在希望有人可以救自己,不一定是白马王子或者从天而降的‘只属于我一个人的朋友’,甚至和其他人一样不喜欢她也可以,只是遵循着正义制止了那些人,对他们说“你们的所作所为是不正确的。”
【“我有关于那女孩的事情想和你说…能去更安静的地方谈吗?”】
绪方梨枝双眼涣散,背脊微微弯着,耳边响彻幻听。
现在那个人(家入硝子)出现了。却要因为帮助自己而变成教室里面的被欺负阶级,要被带出去。
绪方梨枝这么想着,把手从包里面拿了出来。
她的手上依旧握着枪,枪口散发着代表咒力冲填的微光,枪/身上面的花纹像是活物一样缠结着她的指尖。
“有什么…”她说,声音有气无力。
她的眼睛朝着这边,两个人都同时一惊。
那双眼睛里面没有任何可以辨认的人类情感,瞳孔像是两个纠缠旋转的黑色螺旋,明明虹膜上有着那么美丽的色彩,但是一旦到达中心的虹膜区域,就会陷入螺旋,变成一片漆黑,再也没有任何色彩(光)可以从中逃逸出来。
“你有什么话要对她说的,为什么不能够一起说给我听呢?”绪方梨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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绪方梨枝说出那句话之后又感觉到周边的气氛发生了轻微的改变,并且她对于两个人之间的表情为何是那种变化有一点琢磨不清。
但是本来绪方梨枝此时就处于极度紧张的状态下,所以她也可能觉得只要事情是往好的方向发展:即夏油杰带着一种计划被挫败了的表情回到自己的座位,而硝子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她就觉得这样子已经可以了。
但是硝子很奇怪的看了绪方梨枝一眼,而在绪方梨枝准备调转视线和她对视甚至说上几句话的时候,她又很迅速的低下了头,继续去翻她那本医学书了。
绪方梨枝有点失落。
她原本以为自己插进来之后,她跟夏油杰必须得打一架的来着。但没有想到会是这样子的结果。她总觉得自己可能从根源处就误会了什么,但是既然没有任何人能够告诉她误会是什么,那也就没办法了。
最后她“无论如何。”的安慰自己,想“没有起冲突都是一件好事。”然后就慢慢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家入硝子没有搞明白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之前夏油杰好像有关于绪方梨枝的事情要说。并且他的态度也让硝子有一点不安,联想到昨天一整天的时间里面自己都没有看到过另外两位男同学——五条悟还可以解释为他是去找一个地方默默的舔伤口,或者说去找个地方发泄(也不知道会弄坏多少东西),那么夏油杰的突然消失不见就有点让人费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