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为自己近一个多月完全没回来,再加上她有了沈一楠这张牌,渐渐飘了起来吧。
颜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满眼憎恶地环视这个父母和她度过了最后一段快乐时日的房子,视线从墙壁、地板、甚至是天花板, 最后才到他们三人共同挑选的家具上一寸寸划过。
指甲无意识地抠着玄关的柜子, 发出的咯吱咯吱声反过来让她的情绪变得更加暴躁。
这间屋子、是她们一家三口用心布置出来的,她到现在都能回忆起爸爸妈妈询问她意见时回眸那会心的、慈爱的笑容。每一个小摆件, 每一种颜色, 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 是要陪伴他们数十年以及爸妈整个后半生的。
可是……当她的利用价值被沈一楠榨干之后,无处可去的时候也曾走着回到过这里。那天下着毛毛细雨, 她走了一天的山路,脚后跟和脚尖都被不合脚的鞋子磨出了血迹, 隐隐渗透出来。
但是当她看到半山腰熟悉的景色,当她以为终于到家的时候,一切的痛苦和绝望在那一瞬间都暂时性地化为乌有,只是……
当她就像是在大海中漂浮了数日终于找到一片孤岛的遇难者、已经丧失了想要活下去念头的她终于燃起心底的最后一抹希望,用尽全力拼命地游过去想要寻求一些庇护的时候,却发现这块孤岛原来是座地狱。
房子……家……不管是什么,都没了!
她看着已经被夷为平地的家,看着大型运作的机器设备,看着冒雨还在干活的工地工人,一刹那,颜汐好不容易聚拢的精神气瞬间就涣散了。
她踉跄着手脚并用地跑了过去,刚一进入施工区,脚下就被坑坑洼洼的地面狠狠绊了一下,整个人重重摔在地上。
筋疲力尽,膝关节处传来锥心的刺痛,又苦又咸的眼泪顺着脸颊滑到嘴里,颜汐蜷缩在地上,一腔愤恨无处宣泄,只能徒劳地狠狠怒拍着地面。
“沈一楠、沈一楠、你……你真够狠的,你这要把我赶尽杀绝……”她死死咬着牙,牙龈太过用力渗出甜腥的血液。
“?”戴着红色安全帽的施工人员看到突然冒出来的颜汐,吓了一跳,叫了两三个人一起围过来,“这哪来的?怎么回事?”
半天见颜汐没动静还以为人出事了,赶忙吆喝着:“快打120,叫救护车,这怎么回事,多出来这么大一人怎么也没人注意?”
“动了动了,没死,老大,动了!”
“!”负责人让人搬了个凳子,又拿了几瓶矿泉水过来,也不敢随便碰颜汐,只试探着问道,“你这女娃,从哪来冒出来的,这大半夜的你一个人在这干什么呢?”说着他搓了搓满是鸡皮疙瘩的胳膊,打了个寒战。
颜汐爬不起来,她就势坐在地上,盯着负责人看了半晌,直把对方看得心里发毛,甚至都开始扯着旁边人往自己前面挡。
她忽然手脚并用爬过来,一把抓住了负责人的裤腿,留下好几个斑驳的带泥污带血渍的手印,她一开口就是抑制不住的哭腔:“房、房子呢?怎么……回事?”
负责人被她吓得连连后退:“什么房子?你这是怎么了?这深更半夜荒郊野岭的,你这……怎么怎么吓人呀?”
“老大,她是不是在问这之前的房子啊?”旁边人小声提醒道。
颜汐眼眸瞬间放大,闪着泪花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负责人。
负责人恍然大悟,一拍脑门:“哦哦哦,早说嘛,这女娃你以前是不是住在这的?我们就是拿钱施工干活的,我们都是有正规手续的,而且这房子的拆除也都是经过合法程序的,你是不是这屋的主人呀,就算是的话你也不能找我们啊,你得去找颜氏公司的一个姓沈的小姐,我记得这屋子的主人是她。”
“沈?沈一楠?”颜汐低声呢喃。
“就是这个名字!”负责人着急想把责任推出去,“你找我们也是没用的,这样吧,沈小姐我们是联系不上的,但我有她助理的电话,我给你……”
他看着颜汐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语速逐渐慢了下来,琢磨着这看着好像也没带手机的样子。
“谢谢,不用了。”有什么好联系的,她先前只是完全没想到沈一楠会做到这种地步,赶尽杀绝到连自己的家都要彻底摧毁了,现在看到了……再去问无非就是自取其辱。
是什么时候签订的房产转让?是当初沈一楠拿着一大摞合同给自己签却连合同名称都没给自己留时间看的时候吗?她还记得当初沈一楠直接握着她的手在每一本的最后一页,按下了贩卖自己所有的红手印。
颜汐不知道自己究竟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让沈一楠这么对自己。
她无非就是想要钱想要地位,她明明都已经给了,就算想要更多,她还有能力有人脉有时间,甚至成为首富都有可能,可偏偏为什么……还是要把自己的血肉都榨干净。
惨白的唇瓣被咬的渗出点点血迹,她咬着牙寰欢问出口:“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施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