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雨在一旁侍候笔墨:“娘子长大了。”
“唔。”她不记得自己的生日,又离了母亲,没人给她庆生,只当自己还十六岁,“应该吧。”
“娘子大了,也该成亲了。”素雨顿了顿,“二爷如此喜爱娘子,未曾与娘子说过要成亲的话?”
“没呀。”姜溶一点儿不伤心,也不觉有任何羞耻,她没有那种世俗的概念。
素雨与她相处许久,大致也是明白她心中所想:“娘子现下不与二爷成亲,待二爷有了新人便要将娘子抛之脑后了。”
她没太听明白,歪着脑袋,问:“你是说,小青糖不要我了吗?”
“不是现下,或许是以后。”
“噢……”她似是认真想了想,无所谓道,“那我也不要他了。”
素雨有些无奈:“那二爷现在给娘子的东西,以后便不会给娘子了,比如首饰,比如衣裳。”
“那是不是我也不和他睡觉了?”
素雨以为她开窍,有些开心道:“正是正是。”
她却道:“那也是应该的嘛,我又不陪他睡觉了,他自然也不会给我好东西了。”
素雨长呼出一口气,没再往下劝:“娘子心里有数便好。”
姜溶没放心里,继续摆弄手里的玩具。
午时,大夫人那边来请用膳,姜溶蹦蹦跳跳就往外去了。
她记性好,去了两三回便记得路,自己都能寻去,不需人在前引路。
到了门口,她直接提着裙子跑进去。
从前家里宠得太过,没教她什么规矩,更没想过她如今会在高门大院里。
所幸,她长得可爱,大夫人又柔和仁善,不觉得她讨厌,反而又多了几分怜惜。
“嫂嫂。”她小跑过去,要去牵大夫人的手。
大夫人身旁的侍女急忙拦住。
她一愣,脸上有些茫然。
大夫人急忙牵住她的手,往桌边走了走:“嫂嫂肚子里有孩子了,婢女怕什么意外,才拦住你的。”
她好奇往大夫人肚子上瞧瞧,抬眸问:“嫂嫂能给我生个兔兔吗?”
室内安静片刻,随即是一阵偷笑声。
汀荷一惊,慌忙解释:“娘子她……”
大夫人摆摆手打断,耐心解释:“我可生不了兔兔,只有兔子和兔子能生兔子,人和人只能生人。”
“小青糖说要给我生个小猫。”
侍女笑:“那是二爷哄您开心呢。”
她眨眨眼,嘴瘪了瘪。
“二郎并非故意骗你,是怕你伤心。”大夫笑着摸摸她的头,牵着她往桌边坐下,“我听他们说二郎出门去了,刚好侯爷也不在,便想着刚好叫你一起来用膳,多个人也热闹。只是不知你口味如何,不知这些菜你喜不喜欢。”
她的脑袋处理不了这么长的话,只听见菜喜欢不喜欢:“喜欢喜欢!”
大夫人看看身旁的侍女:“去伺候娘子用膳。”
“好。”
她用膳时一点儿不扭捏,好似那些饭菜真是什么人间奇珍,看得人胃口大开。
大夫人有身孕,原本胃口不算好,看见她用得这样香,也多用了一些,没一会儿,侍女也忍不住喜欢她。
“溶宝,叫你嫁给二郎可好?”大夫人突然道。
第33章
姜溶头也没抬, 随口道:“他想和我成亲吗?”
大夫人微愣,与贴身侍女对视一眼,没再多说什么。
送人出门后, 大夫人忍不住叹息:“真是造孽啊。”
“夫人您有身孕, 可不能这样忧虑。”侍女忙劝。
大夫人摇了摇头:“你如何看?”
“奴婢原先觉得姜家娘子心性懵懂,定是配不上二爷的,无论如何也不能嫁给二爷当正妻。”
“现下呢, 如何以为?”
“现下只是惋惜, 若娘子与常人无异便好了, 便能与二爷相配了。”
大夫人摆了摆手:“可二郎如今连一个名分都不愿意给,显然是将人当成猫儿狗儿了,我倒是觉得傻一些好,傻一些反倒不易心伤。”
侍女默默垂下眼, 未再答话。
-
萧青棠回来时天还没黑,姜溶正在桌边写写画画, 见他来, 抬头迎了一下:“你回来啦?”
他走过来,将她抱起放在腿上:“今日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玩了玩具, 去嫂嫂那里吃了饭,然后在屋里画画。”
“长嫂叫你去吃饭的?”
“嗯。”姜溶扭过头继续在纸上写写画画。
萧青棠在她脸上亲了亲,双手从她衣角探进去,悄声问:“想先用晚膳, 还是先沐浴?”
她听明白了:“先用膳, 一会儿累了就要睡觉了。”
萧青棠心情大好, 揽着她去吃晚饭。
开始得早,结束时天还不算太晚, 姜溶逐渐适应了,结束后还有精神趴在床上玩拼图。
萧青棠靠坐在一旁看着她玩:“快中秋了,你还有没有什么想带回去的?叫人来备下。”
她哪儿懂什么礼数规矩,掰着指头数的全是她自己喜欢的糕点首饰。
萧青棠想想也觉得算了,问她还不如叫人旁人去办呢。
只是这院里平时管事的都是柴胡,可他不喜欢旁的男子接触他的女人,这段时日都没许人在内院候着。
隔日,他叫了汀荷来。
“中秋那日要去姜家,你去备好礼,一切花费从账房里出,有不懂的去问大夫人就是。”
汀荷有些惊讶,缓缓应下。
“以后内院的事都由你来管,好好照看着娘子。”他接着吩咐。
“是。”汀荷又兴奋又紧张,权给了她,往后若出了什么事儿也算她的。
既然往后内院都归她管,她还为什么非要与素雨柴胡一起谋算?不如安安稳稳做事。
她去问过大夫人,妥帖办好了礼,中秋那日,萧青棠和姜溶乘着带有平南侯府标志的马车,带着排长队的礼往姜府去。
沿路有人忍不住好奇:“这平南侯要去做什么?备了这样丰厚的礼?”
“莫不是平南侯府上的二郎要娶妻了?”
有好奇的,跟着马车去瞧,一路跟到了姜府,恍然明了:原来先前传言并非不实。
“听闻姜家的二娘子是个傻的,这平南侯府的二公子难不成真要娶一个傻子?”
几个人忍不住捧腹大笑:“这怎可能,一个傻子罢了,玩玩就成了,还能迎做正妻?难不成真有什么特殊癖好?”
……
马车停在姜府门口,萧青棠掀开车帘一角,沉着脸道:“将那几个人解决了。”
柴胡一惊,忍不住后怕,背后出了一身冷汗:万一他先前那些话被二爷听去了……
他连连应是,急急忙忙跑下去。
萧青棠未察觉,抱起姜溶,跨下马车,往姜府里去。
姜府中人不知他要来,一时忙翻了天,乱作一团,飞奔去请姜家主事人。
他倒好,不慌不忙往里走,让姜溶指路,人还没迎来,他便自己寻去了正厅。
“郎君……”
他身份尴尬,出身平南侯府却还未明确要承袭侯位,在朝中挂了一个闲职,但位置不高,可偏偏又十分受陛下喜爱,旁人想尊又不知尊什么好,不尊又怕将人得罪了。
“郎君。”侍女又唤一声,引人去正厅坐下,“侍郎和夫人即刻便来。”
不需她招待,萧青棠自己寻椅坐下,一搂姜溶的腰,将人按在腿上坐着。
侍女偷偷瞥一眼,不敢多说什么。
“娘呢?”姜溶抻着脑袋往外望。
“夫人不知娘子要回来,未做准备,一会儿就来了。”
“噢,那我去看看。”她要起身。
萧青棠将她按回去,捏住她的下颚:“急什么?不是说了一会儿就来?”
她皱了皱眉,有些不满:“可我想去看看。”
话音刚落,姜侍郎与姜夫人跨进门槛。
“溶宝!”姜夫人见她被按着,情绪有些不受控,抬手便要将她抢回来。
姜侍郎急忙拦住,上前一步与人行礼:“郎君。”
萧青棠抬了抬眉,松了放在姜溶腰间的那只手,轻轻推了推她:“去吧。”
她转身,冲母亲傻笑,急急冲过去,冲进母亲怀里,险些将人撞倒:“娘!”
“诶,溶宝是不是长高了些?”姜夫人摸摸她的脸,眼眶酸涩,“也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