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他收回眼,将橘子皮捏吧捏吧收进袖里,轻手轻脚地绕过香炉,往供台后走去。
供台后那面深黑土墙,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烛光下一闪。
只那么一瞬仿佛错觉,他附身在地上找了找,直到指尖触到冰凉,他微微一顿将其捡起,对着烛光仔细查看。
这东西呈扇形,浅黑色,不太平整,中部微凸,摸上去还硬邦邦的,有点像是切薄后的玉片,或者是某种东西的鳞片。
谁丢在这里的,还是土墙里混进去的?他正要从墙上削几块试试。
“师兄。”苏尧尧突然开口唤他。
他应声回眸,不待问询,忽然从祠堂外的人群里传来一阵惊呼。
守门的两个羽人面色一变,转首看他二人一眼,竟直接向长廊方向飞奔而去。
接着便是刀剑碰撞声与人声嘈杂,从祠堂里只能看见游廊一角被各色灵光映得五彩斑斓。荀锦尧当机立断:“出去看看。”
话落他就往门边走去,刚要迈过门槛,忽觉一股无形阻力,硬生生将他弹了回来。
“这是……”他轻一抬眉,抬手向前方一顿摸索。
随他动作,空气如池水荡出圈圈波纹,明明只差星点距离便能触及外界,他手愣是卡在那处,一毫一厘也前进不能。
苏尧尧目光在他指尖轻掠一眼:“果然,不是障眼法或幻术,而是空间术法。和鬼打墙原理差不多,只要按拟定路线前进,无论怎样走,终点都会是这座祠堂。”
“空间术法……”荀锦尧蹙了下眉,“看来对方的修为和手段比我们想的还要高明。这个我破不出去,小舟他们还在外面,得搬救星速战速决。”
“?”救星?
救星是谁?还能是谁?!
苏尧尧登时反应过来:“等等?师兄,师兄!师兄?!”
——师兄充耳不闻,正在兴冲冲地钓一只火焰小鸟。
苏尧尧面朝屋顶,狠狠闭了下眼,心想真的碰到盲区了,我上哪门子给你整个分身出来啊?
他果断挥开钓鸟的“饵料”,拒收荀锦尧的求援申请。
眼看荀锦尧锲而不舍又要点一张符,他两步上前扯了荀锦尧手腕,带着人往供台旁边疾走,边走边一本正经胡说八道:“师兄这就是你不知道了,我先前见过送果子的羽人是如何破这空间结界的。那个羽人,拿着你手中这种碎片!”
“?”荀锦尧指指前方,耐心而温和地道,“虽然但是,还有几步我们就要撞墙了,有什么话你可以停下来慢慢说。”
苏尧尧生怕他停下来又钓鸟儿了,走得飞快,一张嘴皮子也耍得飞快:“师兄信不信,那条小路走到底也没东西,羽人真正去的地方是墙里面,也就是祠堂里面。”
“哦,所以你要带我撞墙?”
“师兄说笑了,穿墙而过的事情,怎么能说是撞墙呢?”
荀锦尧了然,既是墙有问题,他也不能怂了不是?他还有一群师弟妹等着呢,当即仗着个高腿长,一个箭步莽上去:“外面可能会有危险,师兄先来试试水!”
“?”苏尧尧眼都瞪圆了,心中疯狂吐槽:你想撞墙你直说,师弟说什么你信什么呢??
来不及多想,他直接往前一扑,抬手触碰漆黑墙面,灵力瞬间介入,空气扭曲错乱,复又猛烈浮动大圈波纹。
荀锦尧只觉得眼前黑了一下,不知自己的脑瓜幸免一撞。
再回过神时,他觉得自己好像平躺着,身子底下有点儿晃,就像坐老牛车过满地是坑的路。
……地动吗?但又不太像。
他缓缓睁开眼,眼前一片漆黑。稍稍活动身体,手臂碰到阻碍,好像处于某个狭窄的密闭空间之内。
竟不是祠堂外的景象……他心中一沉,虽从祠堂结界里出来了,却一样没办法和其他人汇合。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自家师弟的判断是正确的,墙一侧别有洞天,就是这个“洞天”有点儿寒酸。他抬手在四处摸索,指节碰上像是木质的凸起,“嗵”的一声闷响。
“里边的家伙像是还醒着呢?”外面突然有人出声,颠簸感同时消失,像是抬他走的人停住脚步。
“……”荀锦尧屏住呼吸,维持那手不动。
很快又传来另一人的声音:“错觉吧?送来之前不是都打晕了吗?真有漏网之鱼,早该忍不住蹦出来叫嚣了。快走快走,把人送到地方省的疑神疑鬼!”
身下重新晃荡起来,这回荀锦尧没敢乱动,也不知那面墙给他送来什么鬼地方。他继续支耳细听。
外面的人压低声音:“这事儿怪得很,那几个羽人突然从神坛跑出来,天青凰的火种也不安分,也不知是感觉到了什么……正赶上圣域开放,不会是外面的人干的吧?”
“外面的人有这等本事?”另一人轻哼,“神灵赐予滔天福运的地方,没我们带路,是他们想进就进来的?”
“那可不一定,”外面的人道,“听说这里面有人不太对劲,我们要小心防备。”
“是那个用剑的?”另一人皱眉,“傍晚时就发现他了,一介生人,胆敢随意靠近神坛,早该让双头蛇吃了他和他身边那小子……呵,算他们侥幸。”
外面的人却道:“不是他。”
“哦?那是什么人?”
“就在我们派双头蛇围剿的人里面。”外面的人道,“不是那个剑修,应该是个体修,那个人把唯一一只两千年双头蛇的蛇胆用内力炸碎掉了。蛇并非当场死亡,我们判断不出那个人是谁,只知道蛇身上有个掌印,像是被人一巴掌拍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