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锦尧:“…………”
  幽娥领地的女子性格开放他不是头一回知道,如今受了她们调戏,觉得万分难办也是真……见鬼的幻境,要了命了。
  他不肯继续纠缠,正色道:“姑娘,你们莫要再为难我了,我是有家室的。”
  “有家室?”几个姑娘笑弯了腰,心说他真会装,问他道,“哪家的主子,怎舍得将你放来了醉月楼里呢?”
  其中一人说着便要探手过来占他的便宜。
  荀锦尧心中默叹,既是说不通,那就不言废话,先溜为上——跑!
  熟料不待他动作,耳畔忽听两声“叮铃铃”的清脆铃响,视野里蓦地显出一只修长漂亮的手。
  那手里持着一把竹扇,扇柄的末端打了孔洞串着丝线,其上坠着一只小巧的铃铛,稍一动作便叮叮当当地作着响声。
  扇子未展开,横在荀锦尧与几个姑娘之间,没有收回的意思。
  附近隐隐传来倒吸凉气的声音。
  众人顺着持扇的手望上去,来人以轻纱遮了半张面,唯一双秾丽的绯色眼眸露在外头,眼睫轻掀,抬了眼来,和气地与几个姑娘商议:“这位是我新交的友人,初来乍到,尚还不熟悉楼里的规矩,遇着事情难免惹得姑娘不悦。不若这般……”
  他眨眨眼睛:“几位对下棋可有些兴趣?”
  第217章 配合无间,像不曾分离
  头牌自有头牌的规矩,别人开张接客,他只需尽随心意,决定今夜是否陪一陪贵客的酒。
  其实平日这位头牌并不算积极,只是今日兴致上来了,白日说要抚琴,晚上又备了棋盘与众人手谈。
  下棋的桌子还未布置好,不少来客过来娄念身前与他东扯西谈,荀锦尧顺带被他解了围,没再被几个姑娘扯着纠缠。
  但仍有姑娘心存好奇,在底下瞧他悄声议论,见他捧着个杯子无所事事,凑近他问:“公子该如何称呼?”
  荀锦尧报了大名,不待再多出言,她们就一拍掌道:“公子的名儿不错,日后我们便叫你尧尧吧,这名字可爱些,定能讨得姐妹们的喜欢。”
  “???”荀锦尧懵了。
  尧尧,猛一听还以为是喊他名唤苏尧尧的小师弟呢。
  不远处有人没忍住笑出了声。娄念含着笑音,与他招了招手:“来吧,尧尧公子,你到我这里来。”
  “……”别人便罢,与苏尧尧有些相似的娄念如此喊他,着实有几分古怪。
  荀锦尧心头微妙,见不同角度投来探视目光,想了想,先上前去整理桌面。
  实际桌子没那么乱,无非几个空杯跟棋子混在一块碍事儿。娄念想跟他说不用整,话到嘴边他已从桌子那头绕到自己身侧,低头微微凑近。
  从娄念的角度,能看见他被发丝遮掩隐有些透红的耳垂。
  “……”
  “头一局别让我来下,”荀锦尧眼眸不斜,小声道,“你我身份晾着座上宾客,明面上就过不去了。”
  “…………”还以为他要干嘛。
  他人在虚幻空间,虑事也万般周全,说是不想节外生枝也好,更多还是自小到大受到的良好教养致使。许多人眼里他很体贴,靠得住,性格好,修为高,少有头脑正常的人会不喜欢跟他共事。
  但娄念偶尔不想他太有教养,因为所谓礼法与道德会限制他太多,自己想要什么之前,总要先考虑会不会给旁人带来困扰——这样多憋屈啊,闷不死算他有能耐了。
  娄念安静地看他,不说好与不好,倏地握住他垂在一边的右手,奋力一扯。
  “?!”
  衣料擦过露在空气里的手腕,身体重心偏移,荀锦尧仓促地单手撑了地面。
  多年习武反应迅速,娄念一字不提醒,他也不至于摔个狗啃泥,但等同于被娄念耍了,责怪多少会有,还不等直身坐稳,就从暗处拍了娄念的手,以示无声的抱怨,但分量不重。
  对此娄念面上不显,或说确切些,他就算显了,也被那张薄薄轻纱遮了去。
  他的小小报复与捉弄到此为止,再多了,心思慎密的人就有可能察觉异样。
  当然也可能根本察觉不得——早在入幻的时候,荀锦尧若能再坚持坚持试探于他,兴许就能发现短短时间,迷心镜幻术并不能拿他怎样。
  桌旁的客人开始有了催促。
  娄念持扇在下颌轻点,末尾悬挂的铃铛叮铃叮铃一阵响,融入的嗓音清而润:“单是两两博弈枯燥了些,我有个不错的点子,不若分四人一桌,两人共掌一方棋子,一人一步轮流下子,双方交替循环,直至决出胜负,诸位觉得怎么样?”
  头牌难得下场给一次提议,众人自不会回绝。有楼里的男子搭把手去各个桌上抓阄论顺序,还有人提了纸笔要为后续棋局押钱下赌。
  满屋子的衣香鬓影,欢声笑语,荀锦尧不排斥热闹的地方,坐着看一会也觉得索然无味。
  他垂过眸子研究面前那张棋盘,忽觉掌心温热,一侧的右手还被娄念握在手里。
  他心里登时砰砰直跳,下意识从眼角观察娄念面上神情。
  被幻境蒙蔽的娄念没有在幻境外时的故作矜持与划分距离,刚要来邻桌的棋盒,细致分着四个盒子里的棋子,模样看上去很专注,或许全然没有注意到两人手上的接触。
  荀锦尧如此猜测,又一次被他覆面的轻纱遮挡窥探的视线,悻悻收回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