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现如今,仅是一个用意不明的巧合日期,足够他浮想联翩。
他控制不住心潮涌动,心脏的跃动不同以往,沁出甜蜜的汁水,欢腾着滋润他干涸枯死一年之久的、不曾向外人轻易展露的隐秘心田,告诉他他仍旧会为那个人动心。
……
夜风卷起远处散落飘零的纤薄桃瓣,一阵淡香吹入剔透琉璃,檐下灯盏在风里幅度轻微地摇摆。他回了回神,眼前光影晃动不定,失真一样朦胧而模糊。
像隔着一层轻薄纱帐,倘若他挥手拂开,他能探知的真相,将让他喜极而泣还是空欢喜一场?
未定的事情,他不知道,只是冥冥之中像有一道指引,有一个他穷尽执念与努力也不能创造的机会,如今降临在他的眼前。他该如落水之人抱紧浮木,不可轻易错失。
他定定在风中站了半晌,发着呆,听枝梢叶片沙沙。
忽地风声变了,变得尖锐而急快,好像随着什么东西的移动而被迫改变了流速。
荀锦尧眼皮微颤一下,低着头,立于原处未动。耳边听闻某种不寻常的微弱动静,他瞬间捕捉气流涌动的方向,飞快扭过脸去,只从余光里瞟见一抹疾速远去的黑影。
“……”这是人的影子。那人跑得这样急,原因是什么?难道有人追赶?那这人又是何方的来历?
荀锦尧向黑影逃逸的相反方向掠过一眼,道路一片空旷,不见半个人影。
……究竟是没人追?还是有人追,见他在此处,未免身份向他暴露,不惜放走神秘黑影,也要即刻按原路撤回?
他思绪来得突然,收得也快,脑海中迅速转了一轮,当即丢了张符咒在半空燃尽,向秦沧程递了消息过去,扭身循神秘人的身影紧追而去。
前方,神秘黑影似也察觉自身踪迹掩藏不住,已然被他盯在眼里,很是机警地绕着林木无规律奔走。
两人速度不相上下,硬要说荀锦尧其实还要快些,只是前方那人手里像是不间断在驱使什么器具辅助挪移。
荀锦尧借月光观察,只能瞧见一线闪亮的银光。
……针,或是线?果真是划伤狼犬的盗贼没错!
夜风习习,皎月普照之下,两人已奔至城区范畴以内,四周有房屋街道做遮蔽,对方行动更为张狂放肆,只是从他逃跑路线即可瞧出,他大抵也没那样熟路,中途无意跑入两次死胡同,占法器转移与身位优势,才险险从中脱逃。
荀锦尧望黑影奔走的身影,对这黑影有了个模糊的印象——此人绝非飞花城人,甚至不是久居这附近城区的修者。
再看两人行进方向,不出意外的话……像是直朝向盎然生道?
可是,越过盎然生道,便是魔界猩红荒漠的范畴,盗贼难道还是个魔修不成吗?如果是魔修,怎么能在娄念眼皮子底下作妖作乱的?
当真奇怪。荀锦尧按下心中疑惑,拿定了主意,必要想方设法将这黑影拦下来才好。
高速追逃战中,不出一炷香时间,两人已绕出飞花城郊。这个时间的盎然生道无什么游人,荀锦尧即刻召剑出来,只要他将目标锁定准确,辅以干扰术法,就能把盗贼强行留在原处!
不料这时,那盗贼蓦地侧首看他一眼,于此同时,手中飞出数枚银针向他直掷而来。
令人汗毛倒竖的“嗖嗖”声响划破空气,针阵密密实实,在空中织成一张锋锐巨网,在夜空月色之中映射冷冽寒光,直直朝下倾轧而来。
荀锦尧昂首飞速扫过一眼,心有估量,倒也不见慌乱。这般排场想对他造成威胁还是差得远了,只不过,他或许……猜到这个黑影盗贼是谁了。
他思忖其间,不耽误运起剑法将银针巨网翻搅破裂,再向前眺望,正要做出了断,忽地面上一怔,脚步渐渐缓慢,停留在原地。
……人不见了。
按道理讲,这不可能。他破这银针底气十足,所用多不过两个呼吸,就这么一会儿功夫,这人纵是有上天入地之能,也难以从他眼前消失不见影踪。
对方是有什么底牌吗?若是这般,对方怕也是估测到了他的实力水平,打的也只是用这银针干扰他瞬息时间的打算。
他在原地稍作思考,将剑收回,移步向百步之外闭月城下。
那处有几个魔修值夜,他简单道明来意,也不耽搁,询问几人可曾见过一道奇怪身影。
那几人被问迷糊了,纷纷对视,摇头称不曾,反过来问他道:“你只说你是来寻那可疑人物,可你又是什么人呢?”
“啊,我是……”荀锦尧正要出言解释。
“咦?”不远处传来一声女子的轻咦。
池露打着一盏灯,几步向城门处走来,仔细辨认过了,问道:“荀仙长,你怎得在这儿?”
几个魔修不认得荀锦尧,却必然认识孟薇雪身边的池露,见她过来,齐齐向后退去,微微欠身示意一下,不再多做言语。
“池姑娘。”荀锦尧行过一礼。既有了熟人,行事能方便许多,他大致说明情况。
池露惊诧道:“竟有这样一回事?我只听孟大小姐说过,那孙城主应是有些问题的。”
“这样吧,”她想了想,招手唤来守城修者中的领头,“如今我们也不知那盗贼身在何处,先让人将闭月城内外严格封锁,荀仙长与我回城中等一等孟大小姐的消息,看她与尊主如何抉择再做定论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