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路寻到飞花城中一处偏僻小院。
  飞花城的特色便是到处栽种花草树木,秋霜姑娘的院前正巧种植当季盛开的桃花,甫一接近便有淡淡的清香扑鼻。
  “汪!汪汪!”
  忽听一阵嘹亮的犬吠声,再细听,围起的木栅栏门后,还有兽类提起戒备时从喉间溢出的呜噜声。
  “好了好了,乖啊,乖。”
  女子柔和的安慰声继而响起。三人循声望去,院内拴着一条黑色的狼狗,秋霜正蹲在地面,肩侧系着略显鼓涨的行囊,一下一下抚摸摇晃尾巴的狼狗脑袋,向门前三人斜过视线。
  荀锦尧笑了下:“秋霜姑娘,出远门吗?”
  不是单纯的出门,而是远门——秋霜的衣装打扮简单轻便,肩侧背着的包袱鼓鼓囊囊,不像是去个近处的地方玩玩看看。
  那么,极有可能是先前散修兄弟欲要夺取她的手镯,让她生了警惕之心,想要暂时向城外躲避。
  “……”秋霜沉默站起身来,走上前将木栅栏朝内打开,“几位仙长,若是偶然路过愿往家中小坐,秋霜不胜欢喜。”
  她避而不谈出远门的事情。
  她一个人住,院子也不大,步入小院之后,能轻易看见拴着狼狗的院墙侧面堆积着几只陶罐和酒坛。
  荀锦尧心里一动。秋霜送他的那小瓶桃花酒,他趁宴席时打开和朗如尝了尝,入口芳香四溢,有一种独特的清甜。
  “秋霜姑娘,你是做酒水生意吗?”
  “正是。”秋霜引三人进屋,取来刷干净的杯盏,拨开一只瓷瓶的塞子将酒液倒入,“小本生意不求赚多少银两。我这花酒取材挑剔,每年也就春秋时节能酿得几坛。若有人当真喜欢,我便也心满意足了。”
  娄念接过酒杯,垂睫晃了晃杯子:“那,我爹当年喜欢吗?”
  他问得心不在焉,却极为突然。秋霜听来手腕猛地一抖,本欲盖回的瓶盖不慎落到地面,咕噜几圈滚去了桌下。
  她慢慢仰起脸来,眼里的光颤颤巍巍:“你……你果真是他的……?”
  “你找他吗?”娄念不答反问。
  “我、我找!”秋霜看也不看将酒瓶“嘭”地放回桌上,直直盯住娄念,“你告诉我他在何处?是他让你来找我的吗?他……”
  秋霜咬了咬唇,声音落低下去:“他还想要回他的镯子吗?”
  ……还想要回?
  娄念玩杯子的动作一顿,抬目看她,微微笑了下:“这个嘛,他还真的想要。姑娘也发现了,最近城里有些奇奇怪怪的人,比如今天那对散修兄弟……我代我爹向你道歉,是他将找寻镯子的消息对修道界流出,却不曾考虑什么人都可能往里掺和一脚。这不是,今日就给你招致了麻烦。”
  “是这样吗……”秋霜面上神情稍缓,喃喃地道,“可他,他既想要回他的镯子,那他为什么不自己来找我?”
  “秋霜姑娘不是知道吗?”娄念疑惑问她,忽地话锋一转,“诶,你不说我都忘了,你到底是不是我爹要找的人啊?我可不认得你……”
  “这样,你好歹说些你我之间能对得上的信息来证实一番?比如我爹姓甚名谁,家在何方,为何要将镯子赠予你手中,又为何要将送出的镯子取回。你可得回忆仔细了,别看我是小孩儿就糊弄我啊。”
  “噗,咳咳,咳……”朗如一口酒水呛在嗓子眼儿,好想笑,又得强忍着,“你个小孩儿?”
  “我不是我爹的儿子吗?”娄念瞪他,“你不正经你就出去。”
  荀锦尧强压着嘴角,好歹忍住了没作声。这人听着像胡言乱语,其实一通话讲来,已把三人想套的话都问了个差不多。
  他拿眼神问朗如,兼比口型:“你二人商议好的?”
  朗如好容易才缓过咳嗽,幅度甚小摇了下头,明显没有,继而跟他比口型:“他很能装的。”
  荀锦尧想起过往,对这一点还是认同的。只不过他看朗如意味深长的眼神,总觉得这一句,好像还藏着点儿什么别的意思?
  可能……单纯是发小之间的挖苦吧。这俩人是挺能抬杠,荀锦尧随便猜猜,没往心里去。
  另一侧,秋霜则拿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他三人,经娄念一番话,也受了提醒:“仙长又如何证实自己的身份?可不是单凭一张三分相似的面庞,我就会完全相信你的。”
  “我就差把他拉出来给你瞧了。”娄念无所谓道,“我爹我还不知道吗?姓娄名玉,家住盎然生道南部猩红荒漠。哦我还知道……”
  他把杯子一放,眯起眼眸看秋霜:“我爹的镯子最近在闪闪发光。你手上这个,根本就是假的!”
  秋霜眼眸一颤:“你知道那镯子的事情……”
  “当然知道,”娄念道,“所以我刚才怀疑,我可能找错人了。所以秋霜姑娘,不知你……”
  他顿住话音。
  秋霜沉默站在原地,良久才慢慢坐去椅子,长舒一口气:“不,那个镯子确实会发光。只不过,一个会发光的镯子,该有多引人注目,我自不能将它明白戴在外头。但……我必须让他知道,那个镯子还在我这里,我想他看一眼就知道我是那个卖酒的小姑娘,哪怕过去那么久,我还在等他回来取。”
  “所以……我仿制了一个假的。”
  第203章 阿念,你不要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