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首的银发冠弟子喉头一噎。
讲句不好意思往外说的心里话,他打入了宗门那一天就一直憧憬自家的大师兄,真的就蛮看重自家师兄的那点小面子。同时他理所应当地以为,他师兄会很稀罕被他看重那点小面子。
于是,那银发冠弟子扬声道:“无论如何,你贵为魔界尊主,万人瞩目身居高位的存在,总得有气量承认自己确实是对我们大师兄造成了不小的伤害罢!”
“是这样嘛?”娄念面上笑眯眯的,“分明是可大可小的事情,全看你把它看大还是看小咯。啊……当然,仙长若是气量不足只能看大的话,还是当我什么也没说吧。”
“……你!!”
说来有点儿意思,那银发冠的弟子本事确实不赖,但本质里却是个喜欢吹牛皮的,今儿在学堂里受了学堂长老的夸赞,一时间把尾巴翘到了天上,下了学就跟几位同窗之间掏灵石打赌,说要来一道挑战苍焰魔尊的威风。
这会,娄念此话一入了耳朵,银发冠弟子登时有点兜不住面子,气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眼角余光不经意瞥见周围弟子齐齐看着自己,更是不好败了气场,抢上前一步,死鸭子嘴硬坚持道:“苍焰魔尊,你如今不过是一介阶下囚徒,就莫要再与我等戏耍嘴皮子功夫了!今日……今日我势必要代我大师兄来向你寻仇!!此一战,你是应,还是不应?”
“……嗯?”
娄念微微一怔,紧接着迅速反应过来——感情这群飞鸿宗弟子还不只是来找他口头发难,而是从外头听说他处境困窘,灵力受限,实力大幅度削弱,一块约着跑来跟他切磋报复来了。
“喔……”娄念摸了摸下巴,陷入沉思。找他打架是吗……?
这不正好,就拿这群弟子撒气了!!
想罢,娄念从廊柱上支起身形,移步迈下台阶,最终站定在庭院中心的空旷地面,展开两手笑说:“我正愁近日以来活动不开筋骨,诸位可一定要……”
“手下留情啊。”
——
于是,荀锦尧来时看见的就是眼前一幕……
像宗门里还修着学的许多弟子,年纪与娄念其实差不太多。正如娄念战前说的一般,他好像仅是为了活动筋骨,绕在人群里头跟玩儿似的,挑上个顺眼的就冒出来跟你打一打,不下特别狠的手,纯粹给你找不痛快。
一开始叫嚣最凶的银发冠弟子铁定是第一个冲上去要切磋的,理所当然,挨得最狠的倒霉蛋也是他,现在他也没别的事儿,正缩在一旁,抱着膝盖嗷嗷叫喊。
门边两个弟子面面相觑,避着人群,跑去扶过那银发冠弟子,一边小声议论:“你瞧他那副琉璃花瓶的模样,怎得没了苍灰魔焰,近战也能这般凶狠??”
另一个弟子挠头:“这……鬼知道啦!”
娄念一身素白的衣裳,在飞鸿宗的浅黄色道袍中间尤为显眼,那个视觉效果,就像是一群小黄鸡里混进一只大白鹅一样,格外地引人注意。
所以嘛……飞鸿宗弟子要找着他打容易,坏在一早说好了规则,更多弟子顾及仙门礼数,并不好意思直冲上前。
这会,娄念正半蹲在地,膝盖压着个弟子的手腕,一根手指给身边几个飞鸿宗弟子指在原地,拿眼神瞪视:“干嘛干嘛!说好的一对一不是?头可断,血可流,唯独正道仙门里的规矩不能破啊,你们说对不对!”
被他摁着的弟子爬也爬不起来,嘴里哼哼唧唧的叫疼,这会开始害怕传闻里的苍焰魔尊对他不利,面上显露出些许恐慌。
见状,其他弟子又气又急,偏又定好了一对一的规矩,拉不下面子去将其打破。
有弟子急得在原地团团乱转,苦着张脸,一拍大腿:“我们被苍焰魔尊耍啦!就不该听他的不用灵力!”
“听听!你话说得还讲不讲道理?”娄念一抬手,将几缕未束好的发丝撩去脑后,仰脸跟他嚷道,“我不用灵力,你们也不能用嘛!你们飞鸿宗的弟子这样欺负人,若是传出去,岂不是要丢死人了!!”
“这个……”几个弟子无言以对,借此机会,娄念撒手放开趴倒在地的弟子,正要再找下一个目标,无意望见门边走来的一人身影。
“……”娄念扬了扬眉梢。
荀锦尧站在门边已看了有一会,心知这人玩心起来了,本不打算管他,但是……荀锦尧真的很希望娄念能注意注意自己的身体状况,他胸口还疼着呢。
荀锦尧刚走两步,又踟躇着顿住了步伐。他如今在外的身份是飞鸿宗宗主第二位亲传弟子,在这些飞鸿宗弟子的面前,似是应该伪装一下才合适。
不远,娄念将荀锦尧动作看在眼里,发泄后转好的心情再度下沉,有些闷闷的不开心。
他放开身下弟子,利索站起身来,随手理了理衣裳的褶子,自己走近了些:“瞧瞧,这位不是……”
他话语微顿,意味深长地加重了语气:“飞鸿宗的二师兄,你干什么来了?难道是也想给你那无什出息的大师兄报一报仇?”
“无什出息”四个字落在飞鸿宗弟子的耳朵里,他们顿时不悦:“你这人怎么说话呢?”
“你不就是当初占了点儿便宜?我看你如今也就是个只会耍花的空架子!”
也有飞鸿宗弟子过往虽是受梁弘毅影响,不甚待见荀锦尧,这会在娄念跟前一对比,看荀锦尧竟也顺眼不少,忙唤荀锦尧道:“师兄!你听苍焰魔尊言辞无礼,是该动用武力好好教训教训他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