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锦尧在谢宇斌的引导下,盘腿坐在屋内一处蒲团。
煞罔行事素来是步步谨慎的,最开始的时候,也就是昨夜,他还说不要谢宇斌操控荀锦尧体内傀儡蛊。
可这会儿涉及了迷心镜碎片,他生怕荀锦尧不肯用心帮忙,中途惹出了岔子,又要求谢宇斌一定用傀儡蛊把控荀锦尧的思维,方便接触那枚迷心镜碎片做出尝试。
煞罔靠在另一边的桌旁,幻术和傀儡蛊方面的事情不用他动手,他只是笑着,与荀锦尧“好心”提示:“我的徒弟,你最好配合一点,如果你不想死的话。”
理所当然的,荀锦尧没搭理他。
按照荀锦尧与谢宇斌的合作,只要傀儡蛊发作之后,煞罔要求谢宇斌对迷心镜碎片下手,那么他二人就必须得当着煞罔的面子演戏。
说是演戏,却也没有那么复杂,无非是要荀锦尧看上去别那么像个“正常人。”
毕竟识海与幻术方面的东西,煞罔不亲自上前接触,他也不会知道中间有哪里不对劲的地方。
确切说是,与识海关联的东西,本就不是外人能以随意窥视得的——那可是一个修者的头脑思维。
正常情况下,想要对自己以外之人的识海动手脚,一般只有两种情况,要么是经过识海主人同意,与识海的主人一并探查。
再不然,如荀锦尧当初的情况相同,得是趁识海的主人陷入昏迷,探查者施以特殊而有效的术法,才能以探查者本身的灵识,探查其想要针对的识海。
除此之外的情况下,基本就是不可能成功的了。
“接下来你不要随意动作。”谢宇斌道。
这便是一句直接的提示了——让荀锦尧在接下来与他演一演,只要能糊弄过煞罔,结局就能一路通往胜利。
荀锦尧便真的闭上眼睛,一动不动,潜意识里,假装着配合谢宇斌,用灵力接触他识海里的那枚迷心镜碎片。再一次睁开眼时,他两眼里写满了迷茫,浑然一副“我是谁我在哪,我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的状态。
谢宇斌从他身旁站起身来,下了定论:“牵扯识海的东西,终究是难办了些,但并不是毫无办法。之后你每日都过来,我会再做尝试。”
这种时候,荀锦尧随便点个头就好。煞罔交代几句,正要独身离去之际,荀锦尧唤他:“还请留步。”
煞罔止住脚步,并未回身:“若是想借飞鸿宗弟子的身份在宗内游玩观赏,还请你务必遵守宗内的秩序。”
“……”这话不难懂,讲白了就是:别说不该说的话,别干不该干的事。
但实际上,不消煞罔警告,荀锦尧心里也是清楚的,或换句话说,就算他想,他也不能在飞鸿宗里见个人就扯着人说:“兄台留步,你们飞鸿宗的宗主实际上是煞罔夺舍,非是莫凌本人!”
——开玩笑呢,他连证据都没有,别人怕以为他是出门没看路撞坏了脑子,或者没睡醒就跑出来瞎讲胡话。
荀锦尧说道:“傀儡蛊此毒并无延缓性解药,唯有拔除可解,你与娄念说的解药是怎么回事?”
煞罔笑了声,迈出门槛,声音远远传来:“与你干系不大,自是对他有好处的东西。”
“……”对方知道,却摆明了不肯直言相告。
眼看那道身影消失在视野范围内,荀锦尧神情微凝,与谢宇斌道:“你是傀儡蛊的创始者,我相信你比每一人都要了解这种蛊毒。你可愿与我说说,傀儡蛊的解药到底存在与否?”
谢宇斌道:“此间天地之大无奇不有,但你得相信,每一种奇毒都有其解法,你觉得没有,只是因为你不知道怎么解。”
荀锦尧听懂了:“有解药的意思?”
谢宇斌看他一眼:“没有。”
荀锦尧:“……?”
谢宇斌淡淡道:“我既种下傀儡蛊,就没有让中蛊者恢复正常的打算,哪怕如你这种例外的情况,直接将蛊毒拔除了就好,为什么要专门制作一份解药?”
行吧,此话说的有些道理。
荀锦尧略一思量:“那你的意思便是,有一定可能,煞罔自己研究出了傀儡蛊的解毒之法?”
“可能吧。”谢宇斌道,“巫毒大师当年对傀儡蛊的模仿,确实是有了几分相似,难保煞罔侥幸从中得出解药配方。”
“但还是不对劲。”荀锦尧道,“煞罔分明想要陷害我二人,为什么要多此一举使用解药,以及他为什么没有将解药运用在我身上。”
“难道……煞罔仅仅是打着解药的幌子,与之相反下了毒药?”
如此就不难解释,为什么煞罔一定要求荀锦尧隐瞒傀儡蛊存在的事情。
谢宇斌想了想:“你见过煞罔所谓的解药吗?”
荀锦尧道:“不曾,我来的时候太紧,未来得及与娄念相询。但若真是毒药,煞罔明明已将我与娄念二人的把柄拿捏,我猜不透煞罔想要下的是什么毒。”
“依你对傀儡蛊的了解,你能否推断其中有什么地方值得用别的药物另行干涉?”
“傀儡蛊……”谢宇斌沉吟,“其实我方才就很想告诉你,煞罔从未来找我要过傀儡蛊。”
……也就是说,煞罔手中并无傀儡蛊?
荀锦尧心中诧异,听谢宇斌继而道:“这也是我刻意提及巫毒大师的缘由,我以为煞罔采用了巫毒大师研制出的半成品傀儡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