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宇斌抖了抖眉毛,不置一词。
荀锦尧神色不动:“或许你搜过我的身,我没藏厉害的秘宝法器。至于断罪之火,它不可能与我产生任何关联。”
“就算避世多年你也不可能不知道,断罪之火多年以来仍在天青圣域等待下一任传承者。而天青圣域每隔五十年才会开放一次,距离上一次圣域开放足有四十多年,彼时我尚未出世。”
谢宇斌仍旧不发一言,荀锦尧继而道:“但我知你诚意,可为你提供一条全新思路。你试着在其他方面找寻原因,许是你当局者迷,无意错漏某些细节,让我成了漏网之鱼,才误以为问题出在我身上。”
半晌,谢宇斌开了口:“是么?”
谢宇斌表情始终不变,荀锦尧难猜谢宇斌是否信服,或者是仍想要继续试探。他正要顺着再编,忽感觉身下地面震了一震。
这一震猝不及防,荀锦尧匆忙撑了下地面,立时抬目看向身前人,掌心微抬。
谢宇斌转脸望向屋外,紧闭的门户受地动牵连,不堪重负吱扭作响。许是早有预料,他侧着的面上不显奇异,只皱了下眉低声道:“动静这样大,放出去早了么……”
“罢了。”他收回视线,刚张口欲言,忽觉一阵风袭面门,紧接着颈前微凉。
“……”
——
幻雾之城内尘烟四起,地表隐隐震动,乱石迸溅,四下里再无一片完整土地……竟是整座城池都被不可视灵力波彻底碾为平地。
手提长刀的修者敛去周身防御,金光消退,缓步踱向战场中心单膝跪地的身影:“这般不行收敛,你就不怕荀锦尧仍处在城中某个角落?”
风卷带气流,其中有刺耳刮擦爆裂声。晶蓝玉坠如风中残烛剧烈摇曳晃动,黯淡光点熠熠生辉。娄念垂首闭目,阖着的眼睫微微颤动,他能感到暴虐灵力撑破体内几处灵脉,一缕湿润由唇边小指尖滴落。
碎骨刀诅咒带来的灵力紊乱,比他以前经历过的每一次都要严重。虽有寒天玉压制抗衡,脑袋仍是嗡嗡作响,灵力狂躁冲撞,浑身像被虫蚁啃噬,每一滴血液都攀升高温,炽热沸腾,稍有不慎,理性定会完全磨灭其中。
他强忍着,熬过最严重的一波灵力紊乱与神识侵袭,再回神时,方意识到整个幻雾之城已然成为一座废墟。
“……”娄念缓缓掀了眼来,抹去唇边殷红血迹。
持刀者的话语无异于一个提醒——万一他刚刚真把荀锦尧烧进去了怎么办?
心血一时浮躁翻涌,眼看灵力又有肆虐发作迹象,无论持刀者是否刻意激将,娄念只能暂且搁置这个问题。
持刀者已然走近娄念身侧,几步远外的地方。娄念能看清他手中那把刀的大致外形,一把长刀,刀身笔直流畅,唯有刀锋带着弧度,整体看去似曾相识。
娄念抬了抬眼,连接刀柄的那小段刀面上似是用线条描绘着一只猫咪的脑袋……不,不对!
稍作辨识后,娄念眼眸微微缩起,愣愣出声:“碎骨刀……?”
错不了,刀面上刻着的根本就不是猫咪脑袋,而是一张威猛老虎面的形象。而在娄念影响里,符合相关特征的长刀,普天之下唯有碎骨刀一把!!
持刀者哼笑了声:“很惊讶?你若肯老实投降,你我都能省点力气与时间。”
头脑依旧昏沉钝痛,思绪纷杂诡异,娄念皱着眉头按了按太阳穴,双目凝视碎骨刀,声线微哑:“堂堂飞鸿宗宗主,你从何处得来这把刀的踪迹?”
而且还必须得在两年前,娄念将碎骨刀投下九幽深渊后不出十天……最多半月的时间之内得到这把刀的踪迹,并在那之后避开魔界中人的视线,跳下九幽深渊将碎骨刀找到并取出。否则,再是上古妖兽余留精华,也会被苍灰魔焰逐渐灼烧殆尽,就像当初在琅琊雪山的寒天玉一样。
娄念再细看,才发现碎骨刀刀身有一部分色泽漆黑,许是当年他与九幽深渊内的苍灰魔焰烧出来的结果。
“这不重要,”莫凌笑着,“你只消知道今日你因碎骨刀而落败即可。”
碎骨刀的刀锋被娄念握在掌心里,不得前进分毫。受到诅咒侵袭,娄念的反应多少是迟滞了,隔却一会才说道:“你倒是会趁人之危。”
趁人之危,此言不假。
早在迷心镜幻境之内时,娄念与荀锦尧曾猜测过幻境会对娄念身上的碎骨刀诅咒造成影响,却不曾料想娄念甫一从幻境脱出,就遭了这见鬼诅咒的折腾。
更甚还倒霉撞上了个持着碎骨刀的莫凌……
太巧了,真的是很巧。巧的让人不敢相信它们真的是巧合。
娄念与碎骨刀之间僵持着,混沌一片的大脑片段式地思考,排列出他新近得来的情报与信息。
根据谢宇斌的话语可以推断,谢宇斌的目的之一是迷心镜碎片,目的之二便是牵绊他在幻境之中,等待时机到来,便可将他送出幻境,面对莫凌的威胁。
这个时机……
“你知道我身上有碎骨刀诅咒。”娄念说得笃定。
似是料定娄念今日逃脱不得,莫凌分毫不急,持着刀柄,使了力气轻微调转刀锋的角度,慢慢说道:“是,我当然知道。”
“……”果不其然。
尽管每逢娄念碎骨刀诅咒发作的时期,魔界……尤其是魔都以内都会异象频现,但实际上,魔界内有异心的魔修从不会少,倘若有魔修想借碎骨刀诅咒对娄念不利,并非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