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夜未与荀锦尧见面,除却心中不悦,还因着点儿心虚,矛矛盾盾的,接着闹不好,认错也不好,干脆跑来鸳鸯楼独自讨个清净。池露心中知晓,放柔声线劝道:“你抢荀仙长回来,不也是想跟他日后好好的吗?”
娄念没吭声,池露又说道:“既有这个打算,你得跟人把话说开了,认认真真道个歉。我瞧荀仙长也是位性情中人,断没有解不开的误会过不去的坎儿。”
娄念微微抿紧唇线,正要出言,忽听见屋门轻轻响了声,外头姑娘的曲声放大不少,随之传来一人话音:“恕我直言,阿念不是靠谱的人。他会耍赖闹小脾气,如今未必是不信你,只是生你的气,打死了不想顺你的意。”
说话人伴着脚步声渐近,绕过屏风,与其后桌旁的娄念对上视线。
“……”
“……”
除却门户透过的微弱曲声,一时静寂无声。
半晌,朗如看看身侧荀锦尧,一本正经对娄念道:“你得相信,这是今日我讲你头一句坏话。”
第102章 你娶我吧
荀锦尧随朗如在桌旁落座。他发现娄念这位发小有点自来熟,与他边走边聊,无知觉间拉近不少关系,并开始暴露喜好八卦的本质,旁敲侧击打听他与娄念之间的事情。
问的问题没哪儿不能讲,荀锦尧听懂后顿觉好笑,避轻就重答了,换得一阵啧啧惊叹与感慨,之后便被领着去了魔都鸳鸯楼,据说是孟薇雪掌管的地盘。
池露倒了茶水,笑说要去瞧瞧其他姑娘,推辞挽留出了屋。朗如左右看他二人,举手示意:“人贵在有眼色与自知之明,我夹在中间不太好,干脆我也出去吧。”话落就抱着一小盘醉红果溜了出去。
“……”他也太耿直了!荀锦尧无言,愣是没来得及喊他回来,无奈摇头,见娄念自己跟自己下起了棋。
荀锦尧大致扫了眼棋盘,一挑眉梢:“你棋艺这样精湛?”
娄念抬了抬眼,微勾唇:“一般,放在真正懂棋的人眼里不过尔尔,相反要是个不懂的么……”他顿了顿,低回眼去没接着讲。
“?”他又挤兑人。
荀锦尧心道他没完没了,专把自己拐回来穿小鞋,就着位置方便,捡了几颗白棋在手:“来吧,下一局试试。”我叫你瞧瞧我懂不懂!
棋盘上的棋子没打乱,二人顺着下一会,荀锦尧道:“你曾说魔都是煞罔独属宅院,两年来我一直当它冷冷清清,不够热闹。今早与阿如出去一趟,才发现你们这儿该有的都有,不比凡界城池差上多少。”他想起什么,笑道,“苹果也栽起来了,就是时候太短,没到结果的年头。”
娄念垂着眼睛看棋盘,黑子放在白子旁边:“说了会整顿,我不想成天住在像要闹鬼的空城,一群人唯唯诺诺也没意思,不如随意自便。”
没再阴阳怪气,顺利交流是好事,可荀锦尧看看刚被娄念堵死的棋路,捏着手里白棋,顿时陷入僵持与沉默。他随便挑了个空处落子:“挺好,我也喜欢热闹些。”
几乎他刚抬手,娄念又把棋子放去新落的白子旁边,应着“啪嗒”一声,似是漫不经心地问:“今早上你与阿如说了什么?”
?这是什么奇怪的下法?看他的棋子,荀锦尧心中莫名,饶是认定他棋艺了得,也没在这一步里看出精髓,且当他跟自己相同,随便下的一子。
想想娄念刚说的话,荀锦尧了然笑道:“阿如没说你坏话,只跟我谈了无足紧要的小事,其余的都是我一面好奇,一面打发时间,向他问了你二人曾经的事情。”
“?”娄念抽了下嘴角,“比如什么?你实话告诉我,由我自己判断判断。”
荀锦尧回忆一下,掰着手指数:“不多,只说你一人闷着倒腾术法烧了自己的院子,烤鸟儿失败后研究许久的烧烤方法,刚来鸳鸯楼被姑娘们当小女娃打扮好几个月,叛逆又不服管教惹得煞罔魔尊心头疑虑。”
“……?”娄念越听表情越是古怪,最终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道,“你二人简直……这都什么?我去给他嘴缝上。”
见他真要起身,荀锦尧一怔,忙按着他手:“你紧张什么?我说不是坏话,自是因我不觉得它们抹黑了你的形象。除了最后一条不大机灵,别的都……”荀锦尧忽地没忍住笑,“挺可爱。”
娄念睨着他:“阿如说的不全,我小时候很乖,样貌没有威胁力,被人欺负还没几个疼我的。”
荀锦尧仍是笑:“如今有我疼你,你觉着够不够?”
“扔着我两年不管,转去跟秦萌萌成了亲……”娄念将棋子重重点在棋盘,别有意味地道,“你真会疼我,我无以为报,受之有愧呢。”
“我……”荀锦尧一时语塞,看他绕着白棋下子,讪讪跟了枚白棋。
娄念语气淡淡道:“煞罔一事也怪不得我,全是他又蠢又小心眼儿,嫉恨怨愤我惹了事情总能招致孟大小姐管教关心,又不愿下场给孟大小姐当儿子。”
他又绕着白棋走,蛮不讲理的下法,偏还把荀锦尧堵得死死的。
荀锦尧盯着瞧一会,突然懂了——摆明了他也不想赢,只想叫荀锦尧输。
字面意义的,这人真会添堵。荀锦尧沉默半晌:“……你玩呢?”
娄念不掩饰,理所当然反问:“下棋不就是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