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人女子立时敛起了笑容,不悦道:“贵宗里的学堂长老倒是偏见人姑娘家了,不信仙长瞧你这小师弟,他不就是红眼睛的么?”
  “?”
  “……”不,他不是我们清风宗的。荀锦尧在心里反驳,暗中又给娄念记了一笔。
  娄念在旁边坐着,一手撑在膝头,拄着脸颊默默旁观,突然被针对也是没想到。他正不快活着呢!不算太久的之前还是他与荀锦尧二人单独相处,究竟是哪个没眼色的差人来搅合的??
  细细一想,娄念暗中给姚清衡记了一笔。
  荀锦尧瞟了娄念一眼,庆幸他没乱说话,与雪人女子解释道:“叫几位姑娘见笑了,我这师弟其实入宗时日不久,触犯的规矩不止一条两条,被学堂长老批评多次不改,最终丢到我这里,交由我来处置管教。”
  “原是如此。”雪人女子眼神指责地看了娄念一眼,道,“师弟若是调皮了,仙长这大师兄做来也是不易。”
  “呵。”娄念冷笑了一声。
  荀锦尧扯了扯嘴角:“还好,师弟只是性格活泼了些,于修行一道勤学好问且积极向上,跟我相处关系良好,也极少给我找麻烦。”
  几句话下来,荀锦尧虽不是故意的,雪人女子对娄念的好感明显大幅降低,加之娄念自行削弱了容貌优势,鲜明对比之下,几个雪人女子自然更愿意同荀锦尧交流,便有女子问着:“仙长今日一见,觉得我族特有的银发银瞳又如何?好看么?”
  雪人女子一头秀丽顺直的银色长发,物以稀为贵,说不好看是假的。荀锦尧自也会以美言相赞,他生得相貌堂堂,谈吐言辞也顺耳,几句话下来叫雪人女子由心露了笑。
  走也走不掉,如今随意聊一聊天,荀锦尧并不介意,只是这时却听身侧不远传来一句幽幽的:“荀师兄。”
  “……”荀锦尧话语一顿,适才意识到,他好像是把某个最难伺候的祖宗给扔边上晾着了。他还得不显异常,转首望过去,应了个:“怎么?”
  娄念方才应是无事可做,用手在地上搓起了雪球,这会手上动作没停,看向荀锦尧微微笑着:“没怎么,只是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你只管问。”
  娄念眼也不看,随意着摁碎那枚雪球:“听你很会夸赞,我就好奇着她们和上次来我宗做客的哥哥相比……”他意味不明眯了眯瞳眸,慢悠悠道着,“哪个好看啊?”
  “……?”荀锦尧一愣,心头纳闷——哪来的哥哥?
  几个雪人女子也满脸莫名,看看他,又看看娄念。
  娄念不再作声,捻着那堆碎雪瞎玩弄。可他给荀锦尧猜谜似的留了个难题,荀锦尧反复回忆,也不觉得近日清风宗来了什么哥哥……
  “…………”
  哦,明白了。灵感来得是那么突然,荀锦尧更是陷入沉默。清风宗哪是没有来客?非但来了个做客的哥哥,还是他亲自领回去的呢。
  娄念可真是会给自己添名号。荀锦尧不知先槽这个莫须有的“哥哥”,还是先答娄念问他的话……确切说是他不知怎么答才好,无论怎么答,像是都得得罪其中一边……所以说娄念瞎添什么乱子?!
  反是雪人女子皱了皱眉头,代荀锦尧说教道:“小仙长这话说得,岂不是叫你家师兄为难?若答得不好了,他怕你跟那哥哥告状呢。”
  几乎雪人女子话音刚落,娄念就与她对上视线接了话:“我师兄还没说话,你是慌什么?怕比不过那哥哥掉了面子?”
  末了,他眼眸斜了斜,勾唇不作声笑:“荀师兄,你且答一答我的话?”
  “……”荀锦尧觉得,自己没醉,但头很疼。
  娄念笑着,眼里却没有笑意,乍看上去寒意森森了些,比满地皑皑白雪、刻骨寒冰还叫荀锦尧心里发凉。荀锦尧当下拿他没有办法,也不知他到底想干什么,只能暂时避免与他对上视线,同几个雪人女子应付解释道:“我师弟应是醉了,他平日不这样咄咄逼人的。”
  雪人女子:“啊……原来如此,那就怪不得了。”
  “那行。”娄念爽快点了头,“荀师兄,我喝多了不舒服,你送我回去呗。”
  ……诶?荀锦尧灵机一动,觉得娄念此言接得甚好——这不正是借机离开晚宴的好机会吗?
  雪人女子却道:“小仙长若是喝得不舒服了,喊人来给他送回去便是。宴上还有好些个曲儿没唱,仙长留下来听一听也是不亏的。”
  “荀师兄——”娄念撒娇似的拖长了语调,不待荀锦尧回应,整个人上半身已倾斜过来,抱住了荀锦尧的手臂。
  他蹭在荀锦尧颊边,委委屈屈着道:“我只要你陪我嘛,这儿人生地不熟的,大晚上你再丢我一个人在屋里,我害怕……”
  有雪人女子观望许久,望进眼里边,歪打正着了个:“瞧这小仙长,怕是想独占自己师兄咧。”
  与荀锦尧说了许久话那雪人女子看着像是嫌弃,眼神欲言又止,终究没管外人家的闲事,噤声给人留了个体面。
  荀锦尧留着条手臂在娄念那儿,另一手撑了地面站起身,赔着笑道:“姑娘们也看着了,我这师弟确实不胜酒力,再放这儿怕是要耍酒疯的。”
  几个雪人女子不欲阻拦:“无妨,仙长尽快送他回去便是。”
  荀锦尧点了头,还要再说什么,眼角余光就见那不醉装醉的家伙自个儿站起身来,不甚稳当地晃悠两下,随后……竟直直向自己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