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正值日头初升,城内茶摊早点铺已坐上最早一批食客,偶有一两人就着喝汤嚼包子的空隙往不远城门望一眼。时候尚早,城门道边没几个人,这般瞧久了,不难发现道边身着宗门弟子服的两人格外显眼。
那两人已驻足多时,明显在等人。其中的女孩时不时往城门外张望,眼睛晶晶亮亮,难掩期待之色。
她身旁同行者大抵是被强拖过来的,在一旁兴致缺缺地来回踱着脚步,抓着脑袋面色发苦:“秦师姐可别瞧了,大师兄素来守时,总不会迟迟等不来。再者他就是迟了,你干看着也没用啊!”
他说得有理,搁这会却显得没眼力见。秦萌萌也不跟他客气,睨了睨眼神做着责怪:“柒柒说的什么话?我往城外瞧,就一定是为了瞧荀哥哥吗?”
“这……”叶柒柒张了张口,一时哑口无言,只能丧丧闭回。
见他这副吃瘪模样,秦萌萌倒觉得好笑了,乐着哄他道:“好啦,我还真是瞧荀哥哥呢。”
“哦。”
“其实有点不对劲,”秦萌萌垂了垂眼,便没注意叶柒柒较之先前更为沮丧的面容。
她微微拧了眉头,认真分析道:“依我看法,荀哥哥今晨定是被什么牵绊了腿脚,否则定不能这会还不见他人影。你想想啊……”她手肘戳了戳身旁人,将人戳回了神,连低着的脑袋都重新昂起。
叶柒柒视线移了移,见她扳着手指仔细数了数。
手指一合数数完毕,秦萌萌一敲拳头,甚是笃定:“眼见都要卡时间点了,哪里是荀哥哥过往风格?”
“该是有事要忙吧。”叶柒柒嘟囔着。
“忙就忙罢,”秦萌萌不以为意道完,忽而想起什么,忙又招呼一句,“柒柒可别跟荀哥哥说我二人等候他多时。”
“知道知道,”叶柒柒摆摆手,“若说了可不得叫大师兄以为自己来迟?”
秦萌萌弯眼笑笑:“好柒柒懂事,回头师姐请你吃糖葫芦呀。”
“这个……”叶柒柒一时失语,转了转眼又觉不好意思,“师姐,我今年十七了,不是小孩。”
“此言不妥了些,”秦萌萌仍是笑,“偌大清风城,可没谁规定不是小孩就吃不得糖葫芦。”
叶柒柒还欲争辩,忽听得耳畔一人温声含笑问:“大早上这般有精神,是在说什么?”
他转首一看,便见自家大师兄领着个容貌气质绝佳的美男子立足身侧。微微怔愣,视线不受控制在那陌生男子身上打了几转,他总算回过神来,匆忙垂首,规规矩矩行礼唤:“大师兄。”
秦萌萌也早已听出来者为谁,忙转了身去,趁着还未昂首,状似无意抬手拨弄两下鬓边柔软发丝,甜声唤:“荀哥哥。”
“不必这般。”荀锦尧笑道,“有些日子不见,不知师父可还好?”
“好得很吧?”秦萌萌撇了嘴,小声嘀咕,“我昨日去寻爹爹,爹爹却把自己一人关去了屋里,也不知烟瘾可又犯了。”
荀锦尧想了想:“未必,许是在忙呢?”
“唉不管他了,”秦萌萌连连摇头,忽而想起什么,忙好奇问,“说来你早上莫不是遇了什么事儿?”
她不由瞟了瞟荀锦尧身边一直未说过话的娄念,明显有了些联想,斟酌道:“就比如……”
她冥思苦想一会,却是一旁叶柒柒脑海里灵光乍现,试问道:“路见不平,拔剑相助?”
“这个么?”荀锦尧无奈笑笑,仅在心里道:说得对也不对。对在此事切实发生过,不对在此事非是今晨事。
若说今晨何事,还不是为哄劝娄念好好喝药?那药早晚一遍推不掉,荀锦尧见娄念似是强作坚强,几度鼓起勇气,均以推碗敲勺拖延时间告终,全程看着甚是艰难,又可怜兮兮的,出门叫个旁人来看,以为荀锦尧给他下毒也不为奇。
作为唯一旁观者,荀锦尧清楚自己啥也没干却莫名心虚,瞧他模样仍不理解,但表示尊重,实在没舍得催他,才险之又险卡了个时间点。
念及此,荀锦尧视线下意识向娄念斜一眼,却见这人分明害他险些来迟,面上神色却若无其事一般平静,好似旁人话中所言与他毫无干系。
整个人淡定自若的。荀锦尧严重怀疑,自己就是跟秦萌萌二人说明实情,二人也未必相信。
他便信口胡诌:“宿城遗落两三事情未交代,好在今晨想起,顺路走一趟就能临时告知。”
“原是如此,还好未遗忘。”秦萌萌点头赞许,明显还有疑问,好奇之下无意瞟了娄念好几眼,终是捺不住问,“这位是荀哥哥新交的友人不成?生得好俊俏,眼睛颜色也漂亮。”
“嗯,这位是……”荀锦尧纠结一下,未想出如何与二人解释娄念来头。都是熟人,总不能跟哄梁弘毅一般道其为自家师弟。
“问我?”似看出荀锦尧为难,娄念浅浅笑一下,自己接了话来,“确是友人。”
“喔……”秦萌萌与叶柒柒点头,眼里好奇不由掺杂些许友好。
娄念继而道:“赖我前些日跟家里闹脾气,自个儿跑出来迷了路,路遇歹人心怀不轨,何其有幸得了阿尧相助。那会见阿尧人又好长得又好看,心生好感,果断随他一同走了。”
“喔!”又是秦萌萌与叶柒柒二人齐声应和。
“……”作为唯一知情者,荀锦尧能选择的只有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