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短短一刹他还想着照顾身边人,迅速抬手,欲要将原地站着未动、似未反应过当下情况的娄念向后推一步。情急之下,他还是念及娄念上身伤口,向下错了错手。
  视线沉落,锁定……
  “……”
  “……诶?”荀锦尧一愣——这地上蹦跶蹦跶的哪里是噬魂恶鬼?分明是只乌漆嘛黑的乌鸦!
  与此同时,身旁被他误以为反应慢半拍的娄念捏着他手腕抬了抬,幽幽怨着:“阿尧,手真准啊……”
  “…………”
  有那么一瞬,荀锦尧脑中霎时空白一片。
  待意识被自己不那么情愿地扯回笼,荀锦尧才发觉眼下气氛有多尴尬。
  眼见乌鸦大爷一般悠哉凑近身旁,脑袋一歪,似很失望抖抖翅膀,粗哑地“嘎嘎”叫着飞跑,荀锦尧慌慌张张收回手。
  实话实说,数数过往二十多年,荀锦尧算得见多识广,可在今晚之前,他从没想过哪天他会遇见这么尴尬的事情。
  “要么压我伤口,要么就乱摸我。”说着这样抱怨的话语,娄念眼神却满是戏谑。
  他话里道的是过往事实,可经他这个说法,好似荀锦尧成天只对他做这两件事一般……
  荀锦尧听来抽了抽嘴角,刚安安分分远离一步,还不待思考辩驳措辞,就听娄念委委屈屈地拐了音调唤他,随着似嗔似怪地责怨:“你是不是刻意为难我?”
  “……”顿一下,荀锦尧默默选择了闭口不言。
  这还怎好辩驳?美人委屈怪罪,最为致命。
  一时手足无措,荀锦尧发散思维走了神,不受控制忆及方才手底一瞬感触,印象深刻难以抹消。
  这时荀锦尧心中不由无力感慨,带个模样精致漂亮的同行者出来有一点极为不好——比方眼下,某些尴尬场景出现了,总有种自己一百张嘴都说不清的感觉,如何解释都像掩饰。
  更遑论前不久,自己还半被迫地亲了人家一下呢?
  这般一想,荀锦尧脸刷的一下红到脖子跟,再管不得解释辩驳,匆忙致歉了个:“对不住!”
  他敢保证,没有哪一刻比现在叫他更想找个地洞钻进去。直觉得面上发燥,他羞愧至极,试图补救道:“我绝无非礼你的意思。”
  “?”娄念有点愣住了。
  如果没猜错的话,他想,荀锦尧并没有和他搭在同一条思维线。
  微不可察扯了扯嘴角,他唇边漾开浅淡笑意,话音缓缓似循循善诱:“你要想非礼我的话……打算怎么做?”
  这话说得巧妙,落在荀锦尧耳里,荀锦尧第一反应不认为他好奇相询,反以为他在怪罪自己“这都不叫非礼,什么叫非礼?”
  害得荀锦尧愧疚发窘,没好与他对上眼,低声道:“多有冒犯,我以后定会注意。”
  在他看不见的角度,娄念眸中情愫逐渐含义不明,玩味,又含几分悯惜,只差把“老实人”三个字放去口头表达。
  “无妨,我该谢谢你没用多大力。”娄念悠悠道着,索性不再继续为难。
  “……”虽说了无妨,可荀锦尧当真不知这话怎么接。
  好在下一刻娄念自己接了话,帮着解围道:“刚从墓地走一趟回来,身上阴寒气重了些,吸引这种东西不为奇。”
  顿一下,他忽而笑出声,唇角弧度颇有几分恶劣:“若没猜错,梁弘毅这会该被乌鸦包围了。哦对了,”他又啧啧称奇道,“先前倒看不出,梁家少年竟是个舍己为人的性子。”
  这回是真把围解开了。讲句实话,荀锦尧最怕娄念拿方才之事跟他掰扯是非,现下心里暗暗松了口气,顺着话道:“梁道友只是性格偏激了些,为人本质却不差。”
  “哦。”娄念不以为意,随口应一声。
  如此这般,气氛甫一沉寂,霎时回归早先该死的尴尬。荀锦尧生怕造成不该造成的误会,下意识离娄念远了些,脑海里火急火燎思索话题,突而忆及某事,思绪断止,竟当真捕捉一线灵光。
  清清嗓子引起身旁人注意,荀锦尧一派严肃正经,开始瞎掰:“早知九幽深渊的苍灰魔焰杀伤力极强,大陆虽未切实比较,却公认苍灰魔焰乃断罪之火其下威能最强之火焰。其攻伐特性越寻常火焰好几头,自古无人能将其收为己用,如今却好巧不巧落入你手。”
  稍作停顿,他问:“所以你为什么用正常的火?”
  “……”听他先瞎掰乱扯两三句乍一听去甚至不着边际的话语,适才抛出真正要问的问题,娄念沉默一下,倒觉得他上句不接下句,妥妥一个驴头不对马嘴。
  还不是为了打破僵局嘛?
  可不凑巧,越打越僵。
  听来直觉得好笑,娄念索性抱持看透不说透的心理,闲闲道:“我是火灵根,为什么不能用正常的火?只是大多时候,我用火焰是为杀人,寻常火焰反不如灰焰好用。现下无需隐瞒灰焰在身之事,我懒得用回去。”
  “只不过嘛……”他瞟一眼身侧荀锦尧,勾起唇来笑得别有意味,“这会全赖身边有个总想不起开灵力屏障的阿尧,寻常火焰有时用来更省事。”
  “……”行吧。
  荀锦尧不说话了。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过如此。
  第40章 柒柒萌萌
  四通城乃宿城邻城,仍属于清风宗管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