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无罪,亦或罪孽较轻,剑亦有反馈,但出剑威能并无增幅。”
“然而对小友你……”荀锦尧危险地眯了眯眼,“我的剑没有任何反馈。你定然做了高端伪装,且修为绝不在我之下。”
“荀仙长手段高明,我自愧不如。”娄念赞赏道完,显出几分遗憾,“这么一说,荀仙长在那之后都是怀有目的接近我的。亏得荀仙长昨夜还说什么‘对我颇有好感’,原来到头来全是哄我开心的假话。”
“那之后我在警惕你。”荀锦尧承认道,“事实证明你果真有问题。”
“就比如闭月城相关事宜,你早先说是街角卖讯纸的孩子告诉你的,后来又说自己是闭月城人,颠三倒四,未免太前言不搭后语了些。”荀锦尧道,“不过,此事疑点较轻,我可以当它们关联巧合。”
“再比方你的衣着打扮与外貌特征,全然不似寻常闭月城百姓。加之昨夜,我为什么要帮你打通灵脉,你心里应该有数罢?”
“自然有数,”娄念笑道,“要怪就怪我演技不佳。”
“你对自己实力信心满满,根本没打算演。”荀锦尧正色道,“你暴露的疑点太多,远不止这些,方才也是,你既说了飞花城竹林没有宝贝,竟还敢带人去……你一个半瞎子,又负了伤,何来的自信叫那群人不对你动粗?”
“怕只怕是想将那几人骗去竹林,再趁周遭无局外人注意,对他们下死手。”
“分毫不错。”娄念道,“还有么?荀仙长慢慢说,我听着。”
“没必要说了。”荀锦尧干脆利落道,“不如说说你的盘算,你修为在我之上,若要害我,机会绝不止一次。”
“你又是为什么将我留到现在才动手?”
气氛陷入诡异的死寂,方才埋伏之人早接收了娄念的暗号、默不作声离去,唯有魔界裹沙的风萧萧而过。
半晌,娄念动了动唇,道:“我不像荀仙长那般,净说些虚情假意的话语哄人,既说了对你第一印象良好,便是实话。”
“……”荀锦尧蹙着眉头,剑锋逼近少许,“你说什么,我就要信什么?”
“唔……”这一剑真真切切挨着了皮肤,轻轻一划便见一线鲜红,娄念也不忍,觉着痛苦便闷闷出了声。
搁着这会,荀锦尧不敢同情他,只道:“你先前说闭月城新得了领导者,且领导者为苍焰魔尊亲选。此一事我信,闭月城竟有你这般修为显赫之人……若没猜错,想必你就是那位新任领主。”
“……是么?”娄念缓缓勾起唇角,夸赞道,“荀仙长果真厉害,说一件对一件,我在你面前怕是丁点秘密都兜不住。”
“荀仙长此番可不就是羊入狼口?自知及不过,还敢随我回闭月城。”
他脖颈上的血线总算汇成珠,沿着瓷白皮肤缓慢划入衣领。荀锦尧注意到了,视线微顿,总算挪了挪剑。
“你若想取我性命,早在飞花城竹林就该动手。而你由你们尊上亲选,若对我动手,循的定然是他的意思。反之,你若不想取我性命,无论走到何处、处于何时,都不会动手。”荀锦尧道,“据你透露,苍炎魔尊大抵不喜煞罔魔尊的行事手段。假如没有今日之事,我装作无知无觉,等时日差不多,只管回去报信便是。”
“所以娄念……你今天是得了苍焰魔尊什么消息,想怎么样我?”
“试探你啊,”娄念漫不经心地低声道,“还能怎么样?”
“荀仙长运气不错,魔界迎来了一位自立自强魔尊,虽没那么热爱和平,但不喜欢惹事,更不喜欢有人给他找事。”娄念道,“为了我们尊上考虑,我总要尽最大努力探探你的诚意罢。”
“……”荀锦尧心里紧绷的弦放松些许,面上表情稍有缓和,“无怪你始终不还手,还令下属撤退。”
“是。”娄念干脆地认了,“我没有战意。”
“剑可以收了么?荀仙长,你离我太近,我怕你压我伤口。”
荀锦尧下意识低头看了看,方发觉还真是如此。他再仰起头,与娄念目覆白纱、显得无辜柔弱的白净面孔对上,突然莫名其妙……有种自己在欺负良家妇男的错觉。
不对!这不是良家妇男,这是个实力非凡、越自己一头的魔修。
他在内心说服自己,犹豫一瞬,终是起身收剑。
“闭月城再怎么都是魔界边境,遭多数正道嫌恶看轻。魔界中人对我这个正道有戒心,实属正常。”他拱手行了一礼,“方才先行出剑,只因不明领主今日目的,力求自保,多有冒犯,还望领主莫要介怀。”
娄念倒不在乎荀锦尧出剑划伤自己,他垂首,手指弹着衣袖上沾的木屑灰尘,耳畔听着什么,突而动作一顿。
“荀仙长,”他抬起脸来,“你的师门……不,你的亲友熟人怎么唤你?”
“嗯?”这个问题太过跳跃,叫荀锦尧怔愣片刻。沉吟少许,荀锦尧道:“我是我师父的亲传大弟子,门中熟悉的师弟师妹大多唤我荀师兄,或者大师兄。也有个别唤我荀哥哥的,再不然就唤我阿尧。”
娄念一时未答话,大抵是在思考。
“我唤你阿尧可以么?”过了一会,他道,“以友人的名义。”
“这个称呼平日只有我师父喊,但你若乐意,当然可以。”荀锦尧笑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