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道中落了呗,那些个提剑的莽夫又树敌多,他们不落谁落?”
那几位官兵换了话题。
我不欲听他们泛泛提及,转而去了泗水。
辗转几处可以确认,非是剑道中落,而是有人在逐个击破世间剑修世家。
是铭胤。我确信了,我想,百年前我的变故也是因此。
莫将世间事皆付之恩怨,师尊这般与我说过。我当时留给自己的话中,这般强调多次。我对世界走向无感,对我那过往甚至也无感。
我只想待在藏雪峰,如今无非多了个徒儿,我欲与她一同待在藏雪峰。
但是,我知我需做些准备。
铭胤是为剑髓,毁了剑髓,便能切除世间大多剑修的上进之道。
王府并无剑髓,要么是铭胤此前消息错误误杀王府,要么是铭胤替天行道除了王府这祸害。而王鑫能在雷下苟延残喘,我若未猜错,是因铭胤给了他避雷针。阿升说是在月蚀峰寻到,而铭胤此前便在月蚀峰。
总之皆无所谓,王鑫被铭胤控制,而铭胤自以为阿升剑髓已被她彻底除去。
阿升已经安全。
我沉吟片刻,到底未直入魔域去寻铭胤要除去剑髓之法。
若去,便是将阿升体内仍有剑髓此事告知于她。
不除亦好,若除去,一来我需辗转寻铭胤,耗时长,还需除去此人,免得她来祸害阿升,而她身侧那只魔实力不俗,阵法之术竟比我要高些,难除。
二来,阿升也不愿,毕竟剑髓一除,相当于除去了她的“灵根”,仙途与她再无缘。
三来,如此,应当能教阿升修术法了。
来了淮南,我才恍然,我与她都只注重眼前,却未关注全局。
她来淮南是因淮香花,是为童茗能在她经脉穿过一线灵力,好使术法。
如今经脉空了半数,可吸纳灵力,术法便能成,而木生丹也可借由经脉中的灵力生效。
手便可痊愈。
如此,只需帮她将灵力纳入经脉,目前问题便迎刃而解。
做好打算,我便回峰。我应过她,几日内便要回去。
我想,我对世上的留恋多了一人,便是她。
她与那片花海一般绚烂。
她当时问我,我觉得她比我的剑道更重要么?
我应了是,本就如此,剑道兴许最初有些执念,可也浅淡,甚至最初寻她恢复剑灵,也只是我知剑道杀伤力高于音律,我需此道护身立世。
她之后却说:我们都是最重要之人。
我那时犹豫了片刻,末了应了是。我想她应当比那片花海要重要,她应当是我更深的留恋。
这与师徒之缘似乎不同,因江师姐峰上弟子众多,她们与我和阿升不同。不过无妨,我与江师姐也不同。
我需尽到为师之责,多尽些旁的责也无事。至于是何?我并不在意,总归与她在一处,陪着她护着她,如此就够了。
御剑慢,不如传送。便如此前,一一查证慢,不如将灵力铺荡至整个青轩,便能寻到那些魔。
且,铭胤在月蚀峰,若径直去月蚀峰,从月蚀峰开始寻,兴许对江师姐影响不好。
江师姐待我极好,我不欲将矛头指向她。与事实无关,我不想如此,故而不做,仅此而已。
遂索性弹奏一日,将整个青轩的魔都寻出来。好在并非仅月蚀峰有魔,师姐境况应当能好些。
传送回青轩的前一刻,我尚未堵塞耳边所闻,有风拂过,裹挟着世间靡靡之音。
世音乱耳,我闭上所闻,便只剩下清透风声。我想到了阿升——风升。
竟有些迫不及待回去见她。
40.术法
即便后续长老们言说:此乃淮与君在除魔,可当时长老们瞧着也不像是知情的样子,弟子自然能发觉,故而青轩内对淮与的流言更甚,这几日不知传出了多少版本。
淮与一概不知,也并不在意,径直回了藏雪峰。她常年选择性闭塞听觉,不去听外人言。
她去了柳月居,即风升住处。自窗口往里看,风升正趴在桌上看书,唇边还带着笑。
书桌就在窗口下,风升瞧得入神,竟没有发现她。
她应当在看话本。淮与想着,轻唤:“阿升。”
风升吓得哆嗦了一瞬。
一抬头,她那师尊正挂着浅笑,可不是在瞧她笑话呢嘛。
她耳尖顿时便烧上些微的红,嘟囔着挽回颜面,“我正瞧得入神,吓我一跳。”
“是。”淮与一本正经道:“我应当在此处候着,等你看完此页或是此章后分了心,那时再唤你。”
若是她真如此,一抬头发觉师尊不知看了自己多久,风升顺着她的话想,耳朵登时红了个透,哎哎呦呦撒娇,“师尊~”
见她模样,淮与轻笑出声,身形一闪便传送到了屋里。
这人是当真不会多走一步,也不知修为多深,才能随心所欲地用传送之术。
“已有解法,你欲先听还是等你看完这书再听?”淮与随意在一旁矮塌坐下。
风升立即将书合上,回身目不转睛盯着她,“自然先听。”
淮与点头,先将解法道出,而后才娓娓道来其中前因后果。
说是娓娓道来,到她口中也不过三言两语。她听了三日的事,一刻钟不到便要说完,不过到底是没能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