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旁人皆是倒满一碗,也倒了一碗。
见他作豪饮之态,风升瞪大眼睛,“此物刚烈,师兄慎重。”
童茗本只是揣着好奇与初次尝试的兴奋,闻风升所言,顿时紧张起来。
“岑师弟慎重。”
岑令虽心高气傲,但也并非不知天高地厚,此物他是头一次,又有身侧之人劝他,便不胡来。
闻声慎重点头,仍是一手持碗,似酒量海海,可吞日月,抵至唇畔的动作坚决,不过却是浅浅抿了一口。
可称矜持。
他们隐了形貌,瞧起来不过凡间少年郎。
有旁观之人瞧见,打趣:“郎君瞧起来狂放,动作怎这般矜持,与那闺阁中的小娘子一般。”
岑令闻声脸一黑,他最激不得。风升和童茗还未来得及拦,他手腕一动,便是一通牛饮。
“……”
那人叫好,风升回头微笑瞧他。
分明是个小姑娘,面上亦是笑颜,可那人愣是察觉出点不对劲,讪笑一声走远。
岑令喝完,将碗放在桌上,垂着头未作声。
童茗忧心,“若师弟酒量不好,酒后又失了理智该如何,他那一剑出来,这酒楼还不够他劈的。”
风升心虚,“只盼他酒后品行端正些。”
“再来一碗!”岑令忽地高声道。
声音嘹亮,与他平日里臭着脸寡言少语时全然不同。
二人膛目结舌。
童茗侧头与风升对视,“这……是传说中的醉酒罢?”
风升点头,悲痛,“应当是。”
“这要如何?”
“先瞧瞧他而后是何反应,若发了疯,我们将他的剑给收了便是。”
童茗煞有其是点头,“也是,拿了他的剑,他应当会来追我们。”
这人剑不离手,醉了应当亦是如此。
铭胤:“……”
她看好戏似的,抬手就帮岑令倒了一碗。
她一路不爱说话,也不爱动弹,这会儿亲自上手,旁边二人还讶异。
一瞧,她给倒了满满一碗。
看热闹的心思半点不掩饰。
“……”
岑令丁点儿不剩,全给喝了。
而后铭胤继续倒,岑令接着喝。
二人目瞪口呆,“师姐,这不好罢?”
铭胤浅笑,“有何不好?他乐意喝。”
说着,她示意童茗和风升,“不喝么?”
二人连连摇头。
末了,岑令已是七荤八素,围观的二人是胆战心惊,铭胤瞧着却颇为愉悦。
好在岑令醉后算乖,不言不语,让做什么便做什么。
风升深深松了口气。
“还好。”不似她,当时险些将住处给劈了。
童茗对这句“还好”深以为然,将岑令送回房间,她道:“酒这一物,当真可怖,竟能控人心智。”
风升对她的感叹深以为然,“当真可怖。”她那处旧居,如今剑痕应当还在。
分开后,风升收拾好行装,准备外出。
留一晚也正是她的打算,正好可趁夜间去寻觅淮香花。
淮南富庶,城镇之中颇为繁华。不过淮香花在淮水附近,距城区较远。凡间不允御剑,她只得走出城,待到无人处再起。
只是还未出城,正经过一处占地颇大的院落时,忽闻一声惊叫。
那是充斥着惊恐、畏惧的声音。她顿住,侧头看向那牌匾:王府。而后竟有一缕魔气溢出。
掂量了下自身实力以及所拥有的法器,灵力今日消耗得有些多,她不欲径直闯入。
虽说不知里面等不等得及,可她不会送死。思索片刻,她准备回去唤那三位师兄师姐。
这时御剑,总无伤大雅了。她想着,正拿出剑,身后忽地传来一声呼唤。
“风升?”
她一愣,回头,是铭胤。
“师姐?你怎在此?”她说了句废话,立即改口:“此处有异,我正欲回去寻你们。”
铭胤走近,眸光扫过她手中化琉。
“王府有异,兹事体大,来寻你归去再作决断。”
风升又是一愣,指着那扇大门道:“这便是王府。”
铭胤像是也未意料到,“可我们客栈不远处,一座院落血光冲天,竟是魔物,那也是王府。”
风升蹙眉,可她才出门不足两刻钟。
咔嚓——
破碎声忽地传来,她立即回头,竟见王府上空出现一层结界,正是那结界在破裂。
血光冲天。
结界一落,混着魔气的血气便传了出来,一路蔓延,遥遥与城对面一处院落相连。
像是那一处院落先前也有结界,此刻才被打碎,结界碎后,这二处魔气竟在空中相连。
随结界溢出的不仅是魔气,更是惨绝人寰的喊叫。
怪不得说兹事体大,一两只魔,或是小魔,他们尚能解决。可这冲天魔气,如何也不似他们能解决之事,不可轻举妄动。
铭胤拿出传音符,“岑令,童茗,来城南。”
“走,还是闯进去?”她问风升,“任务已完成了。”
这话已有倾向。
风升心中忽有些怪异,有些隐隐的别扭。尚未来得及思索,那大门忽地大开。
冲出来一红衣之人。
细看,哪是红衣,分明是被染红的蓝衣,那蓝衣也极为眼熟,乃是铓炳峰的弟子服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