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淮与并不强求,“那便只修剑么?”
风升闻言一愣,“难不成还要多修几门?”
“阵法,术法,音律,剑道,医道。我有涉猎,能教你些许。”
“你愿学哪些?”淮与转而问。
“我修剑即可,医术也想学些。”风升眨眼,先前疑惑转瞬被解,这答案却教她不可思议:“世间传闻师尊音律乃是一绝,我此前也晓得您对剑的领悟不低,未曾想旁的也会,那敢问师尊最擅哪个?”
“阵法。淮与直言。
风升哑然,她本以为是音律或是剑术,愣了许久才道:“可月蚀峰峰主不是江长老么?”
“音律难成,师兄师姐在此途造诣不深,师尊恐后继无人,故而让我来了藏雪峰。”这话自大,可淮与说得毫无波澜,仿佛只在陈述事实。
“听闻外门课程你常缺席?”风升那钦慕还未生起,便听淮与道。
“……”她抬眸,颇尴尬。
“术法课结业的测试也未去。”淮与继续。
“……”
“……他们教授的书中亦有,且大多不符我修行之道。”风升吞吞吐吐,半晌道。
淮与闻言顿了片刻,出乎风升意料,反是轻声道:“那便不去了。”
她垂头盯着地面,抿唇,被人应允了,反倒自个纠结了起来,“可我若仍未过那些测试,师尊不怕旁人诟病么?”
“无妨,修不成便不修。”淮与看着她,思索片刻,轻抚她的发顶,“待你愿学之时,我会助你。”
修不成?风升僵住,“您晓得了?”
“术法以经脉为引,你修不得也属正常。”
她的确瞒不过她堪称天才的师尊,风升愣着,不知想些什么。淮与瞧着她耳尖,此次未红。
良久,风升肩膀微沉,手微动,自戒指中取出一物。
赫然是那卷了边的《微脉学》。
“此为我偶尔所得,平心而论的确不似正道。”她垂着头,声音略闷。
淮与拿过,转瞬拓印一份收好,将书卷推回给风升。
“术法为课程要求,却也非必要,你不学便好。”
“可总不能连净术也使不出。”风升弱声,又当即补充:“我定能寻到解决之法,师尊暂且无需费神于此。”
“那又为何将书给我?”淮与不解。若无需她助力,又为何将书给她?
风升垂眸,“想您知晓我虽为异类,却也非恶类,此途艰辛,但不愿就此驻足。”
“如此,也无需日日提心吊胆瞒着您。”
话落,她忽地轻松了许多。兴许是本就信任淮与,亦或只是发觉瞒不住她,索性都说出来。
“我晓得了。”淮与未曾迟疑,道:“寻到方法后告知于我,莫要乱修。无路可走便来寻我。”
这倒是让风升一愣,她蓦然抬头,恰对上淮与视线。
哪怕已接受了诸多馈赠,她仍是有些不适,有了师尊便是这般的么?凡事有所依,所需有处求。
而她的师尊还是淮与君。
“怎的哭了?”
她一愣,忙偏过头,这才发觉眼有些酸。
她自个也晓得她爱哭。说来也怪,话本子上皆道有人可依才乐意哭,见街上无人的小孩,便是摔了也只会爬起。可她似乎从小就爱哭,那泪浅得很。自小也没人给她依靠,但仍是如此。
“无妨,我……”她哽着,也不知该作何解释,只得重复:“无事。”
对面之人似不大信,却又不解,打眼一瞧,这人耳尖也给红了。
得。
养徒弟当真不易。淮与想。她总不能就这般看着,什么也不做,可又不知缘由。
思索片刻,她起身,本是在风升对面坐着,改为坐在她身侧,抬手按着她肩膀将人按在怀中。
她拧眉回忆着,师姐当时便是这般扑进师尊怀中。
需将人揽着,轻抚其发,言语轻柔。
恪守这些要点,当时师姐便不哭了。连师姐那般的人都能降住,想来也能安抚好风升。
她想着,抬手轻抚风升发丝,虽不大适应,到底还是将声音放柔了些。
“莫哭,有何事不平,可与我说,凡我所能定会应允你。”
她这不说还好,风升只觉眼有些酸,闻言却好似开了泪闸,眼前一瞬模糊。
她并不想哭,也着实羞窘,可这眼泪却不听使唤。
淮与愣住,怎的不奏效?还越发哭得凶了。
她忙取出帕子沾上风升眼眶,语气颇为无奈,“我应作何?”
风升挣开她的怀抱,整个人腾着热意,“我自个来!”说着便抬手去按帕子,却摸到了淮与的手。
与她快蒸发的体温不同,淮与手略凉,她却似被烫到一般忙撤开手。
“我当真无事。”风升声音有些颤,她着实慌乱,“本是无事的,师尊这般凑近,我也不知为何,它自个便哭了。”
“……”淮与从不知她还有催人泪下之效,倒是听闻能止小儿哭。
她再转眼去瞧,莫说耳尖,连脖颈也红了。可那眼泪又作不得假,这究竟是难受,还是羞了?
末了,只得将手帕递给她,“你平息片刻,我不碰你。”
风升连连点头,接过手帕,身子一转便背对淮与。
“……”
约莫有一刻,淮与未思量出所以然,也不愿再去想了,只当这徒儿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