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梨抬眼看霍砚舟,“我的上一个手机也是你送的。”
说到这里,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当时好像都没给霍砚舟钱。
重新登录微信,阮梨找到霍砚舟的联系方式,犹豫了一下,给他转了一笔钱。
霍砚舟正在将送来的晚餐一份一份开封,看到阮梨发来的转账,抬眼看她。
阮梨窝在沙发里,眼眸亮晶晶,“谢谢霍总。”
她晃了晃手机。
“需要这么多?”
“那不是还有上一次么。”
说到上一次——霍砚舟眼中敛着笑,“看来我和苏市投缘。”
阮梨:“?”
“如果那天我不来苏市,应该也就不会遇见你。不遇见你,我现在还是孤家寡人一个。这样看来,我的确应该好好感谢这座城市。”
霍砚舟说这话的时候依然在心无旁骛地摆菜,阮梨却听得心跳莫名加快,她错开霍砚舟的视线,小声嘀咕:“不遇见我……也会有别人。”
“不会。”
很轻的两个字,阮梨没听清,“什么?”
霍砚舟笑看着她,“吃饭。”
阮梨放下手机走过来,精致的本帮菜,都是她喜欢的菜色。
“霍砚舟,你会做菜吗?”
“嗯?”
“我猜你一定不会。”
霍砚舟敛笑,坦白道:“做得不太好,可以试试。”
阮梨讶异,“你居然会?”
“一个人在国外的时候,什么都要会一点才行。”霍砚舟又偏头看她,“你不会?”
“……”阮梨轻咳一声,“做得不太好,可以试试。”
她学他说话,模棱两可。
两人相对而坐,霍砚舟抽了湿巾擦手,阮梨蓦地低下眼。
大脑似乎有它自己的想法,自然脑补着方才车里的一幕。
她伏在霍砚舟身前,那是霍砚舟第二次去抽纸巾。他再一次缓慢地擦拭手指,她偏着头,便刚好看到霍砚舟指尖沾染着的晶莹剔透的水光。
阮梨闭了闭眼,她怎么会忍不住回忆这个?
餐厅的顶灯映着女孩子红红的脸颊,霍砚舟看阮梨筷子尖夹着的荔枝排骨。
第一次,他看不透她,不知道她为什么脸红成这样。
阮梨努力屏蔽掉自己脑内的小电影,认真吃饭,可是她视线压得越低,视域里霍砚舟的手指就越是抢镜,好像会自动刷存在感似的。
捏着筷子犹豫一瞬,阮梨端着碗起身,直接走到了霍砚舟的身边,在他旁边的空位坐了下来。
霍砚舟显然不解。
阮梨咬着筷子,感受了一下,旋即弯起眼,“嗯,这样就好多了。”
霍砚舟:“?”
因为调换了位置,阮梨不会再一抬眼一低头就看到霍砚舟的手指,这顿晚饭吃得格外轻松愉快。
其间,霍砚舟问到她关于亚升后续的宣传推广有没有什么思路,阮梨其实已经想了一路,但能想到的也基本都是市面上很常规的推广方式。
“想了一些,只是觉得……”阮梨犹豫,“我不知道我这样形容你能不能明白。亚升这些年的几款核心产品其实已经很成熟和稳固了,它一直走的就是‘重品质轻营销’的路线,如果贸然推广,我不知道是不是会适得其反。”
这是阮梨第一个顾虑。
霍砚舟点点头,“你担心宣传策略和亚升的品牌形象相悖。”
“嗯。”
“有解决的思路了吗?”
阮梨咬唇,“可以推广新品吗?”
“可以,但研发需要时间。”
“那怎么办……做联名?”
“也是个办法。”
阮梨沉默,乌亮亮的眸子看向霍砚舟,眼中带了明显的审视,“你说我爸爸已经出了四版方案,其实……你们已经有初步的框架了,是吗?”
“是有一些。”
“这算商业机密吗?”阮梨蠢蠢欲动,很想知道,有种抓心挠肝的感觉。
“不算。”
“那……能不能告诉我?”
霍砚舟眸光定定,看微微靠过来的女孩子,“告诉你可以……有什么奖励?”
阮梨:“?”
隔着一道薄薄的镜片,阮梨看到了霍砚舟眼中明晃晃的坏,毫不遮掩。
虽然知道今晚肯定在劫难逃,但奖励什么的听起来就是非常规操作,阮梨一刹警觉,“这……还要奖励?”
“我是商人。”
“……”
阮梨直起身,拉开和霍砚舟之间的距离,“那……你想要什么奖励?”
语气格外正经。
霍砚舟却倾过身,在阮梨耳边低语一句,阮梨只觉热意一下子涌上脸颊,“不……不可以!”
触上霍砚舟深湛的眸光,阮梨咽咽嗓子,摇头,“不行。”
太羞耻了,她不要。
“我……我不要知道了,我……我可以去问我爸爸。对哦!我去问我爸!”
霍砚舟沉默。
蓦地又轻笑出声,沉沉的笑,带着胸腔的震颤。
“笙笙变聪明了,不好糊弄了呢。”
他看着阮梨,点评道。
阮梨:“……”
男人都是大坏蛋!
爸爸除外!
饭后,霍砚舟负责收拾,阮梨去书房给阮兴国打电话。
原来阮兴国和程雅芝人在瑞士,此刻正在洛桑老城闲逛,担心会有记者打扰,所有的陌生电话都不接。
阮梨觉得阮兴国这个老总是不是当得也太清闲了,她都有点嫉妒了,她都好久没有出去玩了呢。
闲聊几句,阮梨终于问到正题,“爸爸,霍砚舟说你们对亚升后续的宣传方案已经有了基本思路,是什么呀?”
听筒里,阮兴国却微顿。他似是轻叹了一口气,才又开口道:“现在还不太方便讲。”
阮梨:“?”
阮兴国和霍砚舟居然背着她有小秘密了。阮梨有点伤心,假惺惺地吸吸鼻子,“你居然和霍砚舟合起伙来瞒着我,到底谁才是你亲生的?”
而且霍砚舟那里显然是给了奖励就能说,她爸爸直接给她拒绝了。
“不是瞒着你,是现在的时机还不成熟,多一个人操心没有意义。”阮兴国话停一息,“笙笙,等过段时间,爸爸和你好好聊聊。”
阮梨敏感地听出了异样。
但阮兴国不愿意现在讲,她也没强迫,只叮嘱他们在国外要注意安全,照顾好自己。
阮兴国笑呵呵应道:“放心,砚舟安排得很好。”
结束和父亲的电话,阮梨有微微的失神。
是从什么时候起,霍砚舟已经这样细细密密地渗入到了她的生活和家庭里呢?
从爸爸的语气和态度来看,显然对霍砚舟满意得不得了,照这么下去,总有一天,她爸妈对霍砚舟的喜欢程度会超过她这个亲女儿。
阮梨扁着嘴巴在书桌边坐下,伸手去拨弄钻石娃娃身边的纸片人老公。似是觉得不解气,她将纸片人取下来,又拿过笔,唰唰几笔,给“纸片人霍砚舟”画上了胡子。
霍砚舟端着水果进来的时候,就看到阮梨趴在桌上,对着那个“纸片人老公”傻笑。
“这么喜欢纸片人?真人就在你面前,也没见你……”霍砚舟不说话了,沉静眸光落在长了山羊胡的自己脸上。
阮梨没忍住,抖着肩膀笑出声,笑声憋不住,越来越大。
“……”霍砚舟有些无言,将描金的玻璃碗放在桌上,碗里装着洗净的草莓和车厘子,晶莹剔透的新鲜。
“这么好笑?”
阮梨努力抿着唇,点头。
霍砚舟捏了一颗草莓递到阮梨唇边,阮梨张口咬下草莓尖尖,眉眼都跟着咀嚼的动作弯了起来,“好甜。”
“怎么样,问到了吗?”
说起这个,阮梨又眯起眼,“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你知道我爸爸不会告诉我,还故意让我去问。”
老狐狸!
“在骂我什么?”
“老……”阮梨蓦地噤声,在霍砚舟审视的视线里拎起嘴角,硬着头皮吐出一个字,“公。”
霍砚舟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