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句号,千言万语啊。
孙媛笑得眼睛快要眯成了一条缝。
【感觉如何?】
阮梨:【梦里吗?】
阮梨想,梦里……很舒服。
但现在,很不舒服。
腰酸,腿软,眼睛也有点涨涨的。
明明只是一场梦啊。
阮梨疑惑不解,手机振动,屏幕上显示着“霍砚舟”的名字。
一声不吭地消失了两天,现在想起她了?
阮梨赌气,直接将电话挂断。
片刻,绿色的小气泡又跳了进来。
霍砚舟:【醒了】
不想回复。
不想理他。
但现在……伦敦应该已经是凌晨了吧。
阮梨冻住自己热腾腾的心,不许心软!
然后公事公办回复:【刚刚醒】
务必要让霍砚舟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她的从容淡定,毫不在意。
霍砚舟:【睡得好吗?】
阮梨:“……”
他居然还好意思问!
睡得不好……一点都不好。
脑子昏昏沉沉,身上也不舒服。
还做了一个梦。
令人羞耻的梦。
但以上这些,阮梨都不想说。
她拼命压下自己的分享欲,打算主动结束聊天,但语气必须依然温和,不能让霍砚舟察觉她丝毫的不淡定。
【你早点休息吧,我等下就要去加班啦】
阮梨没说谎,她今天下午的确要去加班。
霍砚舟:【现在几点,我就休息?】
京北和伦敦有八小时的时差,现在应该快要凌晨两点了。
这么晚了他都不休息吗?
是有多重要的工作要这样没日没夜地忙?
身体拖垮了怎么办?
他是打算让她年纪轻轻就守寡吗?
阮梨:【都凌晨了,工作再重要也要睡觉】
阮梨:【早点休息,晚安】
第038章
阮梨起床洗漱, 站在镜子前,才发现自己脖颈和胸前全是红痕。
她这是酒精过敏了?
碰了碰,不疼也不痒。
张子英打来夺命连环call, 阮梨无暇琢磨这些红痕的来由, 匆忙洗漱, 又从衣柜里取了件立领的绉花衬衫换上。
今天加班主要有两项内容,讨论青溪古镇的文保方案, 协助书画组进行纪录片的拍摄。
青溪镇的项目如今由张子英负责, 前几天项目方提出新的需求, 希望京北博物院能派一名专业人员实地提供技术支持, 但因为项目时间紧迫,可能需要先在苏市暂住一段时间, 大约两个月。
张子英的老公在航天系统工作, 一年有大半的时间在出差, 如果她再出差, 家里三岁的女儿就没人照顾了。
文保方案讨论完, 蒋仲良提出了这个现实困难,“我的想法是, 再增派一个人,和子英一起跟这个项目。”
“主任。”张子英显然毫不知情, 连忙解释道:“我和我们家老程已经在和双方父母沟通这件事了, 准备请老人过来暂时帮忙带果果。”
蒋仲良摆摆手, “所以,部里经过讨论, 打算派阮梨去。”
张子英:“主任, 可是阮梨……”
“行,就这么决定了, 回头子英你把上一次的项目资料同步给阮梨,去苏市出差的事情,她先代你去去。散会。”
蒋老做事一向不拖泥带水,连拒绝的机会都不给张子英,倒是坐在张子英对面的阮梨,看着张子英一肚子话被憋着没能说出来,弯起眼笑。
“你主动跟蒋老提的是不是?”从会议室出来,张子英问阮梨。
“你不主动找我,我就只能主动找蒋老师啦。”
“不行。”张子英把阮梨拉住,“你不是刚刚才和你老公领证,正是感情的升温期,这次去苏市是常驻,不是一天两天,少说也要两个月。你和你老公怎么办?”
阮梨心想,凉拌。
霍砚舟自己就是个空中飞人,从前一年365天有三百天都在出差,最近似乎是少了一些,但这一次去伦敦,他可是连声招呼都没打。
阮梨不想再去想这件事,只问张子英:“你也知道这不是一天两天,是两个月。果果才三岁,你真的舍得丢下她一走两个月?再说叔叔阿姨身体都不好,带孩子很辛苦的。”
“说得你多有经验似的。”张子英失笑,去也被阮梨说得哑口无言,她不得不承认,阮梨说在了她的心坎上。出差两个月,她最舍不得最不放心的就是女儿果果。
“我家老程就总出差,上一次幼儿园办家庭运动会,别的小朋友都是爸爸妈妈一起陪着,只有果果是我一个人带着。她当时什么都没表现出来,可晚上回家画画,画的就是我和她爸爸一起陪她参加运动会的情景。别总是觉得孩子小,他们其实什么都懂。”
说到这里,张子英有些动容。
“但是阮梨,你们是新婚夫妻,之前又没有恋爱基础,就这么突然分开两个月,真的没有问题吗?”
张子英担忧,这也是她为什么宁愿自己克服家里的困难,也不愿意向蒋仲良和阮梨开口。
整个文保部除了她,跟过青溪镇项目的就只有徐浩和阮梨,徐浩手上修复的《春日海棠图》要在下半年展出,刻不容缓,阮梨显然成为唯一合适的人选。
“师姐,坦白说,我跟蒋老师提的时候,没想那么多。我和他的婚姻本来就没什么基础,以后到底会发展成什么样子,我其实也不知道。但是——”阮梨微顿,“如果仅仅是因为分开两个月就产生问题,我这个婚姻是不是也根本不需要再用心去经营?”
张子英哑然。
她这个小师妹看起来温温柔柔的,但其实想得最通透。
“你也不用内疚。说实话,他一年出差的时间可比我多了,就算要为这个问题苦恼,那也应该是他,不是我。”
张子英眨眨眼,去看阮梨的眼睛,“和你老公闹别扭啦?”
阮梨:“……”
你这么敏锐,我会很难办。
张子英笑出声,“这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你一口一个他,连老公都不叫,肯定是闹别扭了。”
阮梨:“?”
啊,原来是这么被察觉的啊,可是他们不闹别扭的时候,她也从来不叫老公,都是直呼大名。
老公……阮梨脑补了一下,她叫不出口。
“师姐。”阮梨犹豫一瞬,“你平时都怎么称呼程工的?”
“嗯……老程、老公、果果她爸。”
“没了?”
张子英眨眨眼,“有,你确定要知道?”
阮梨:“?”
“拉灯之后——亲爱的、程同学、大程程、班长、英英的亲亲大宝贝……”
“……好,我……知道了。”阮梨打断张子英的继续输出,听得面红耳赤,她毫不怀疑如果不叫停,她师姐还能说出更加令人羞耻的称呼。
“你为什么叫程工班长?”
“……”张子英轻咳一声,面色有点不自然,“他上学那会儿是我们班的班长,他说觉得高中的时候没跟我表白很遗憾,就想……弥补一下遗憾。”
张子英说得很隐晦,阮梨却可耻地听懂了,“哦……”
“阮小梨,你那什么表情?”
阮梨没绷住,红着脸弯起笑,“就觉得,你们两口子……嗯,挺会玩的。”
“……”张子英扯唇笑,勾着食指抬阮梨的下巴,“羡慕啊,让你老公带你一块儿玩。”
阮梨:“……”
*
吃过午饭,阮梨直接去了书画组的拍摄现场,京北博物院的海棠花已经含苞待放,大约用不了一周就能看到“日炙荐红满院香”的盛景。
阮梨刚刚和拍摄组的工作人员讲解完“揭命纸”在书画修复中的重要性,就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带着股很浓重的男香。[1]
“阮老师不是陶瓷器那边的吗,怎么跑来书画组了?”
是赵筱楠的男朋友。
他说这话的时候就站在阮梨身后,不太得宜的社交距离,让阮梨感到不适。
阮梨往前走了步,冷淡地撂下两个字:“加班。”
“你们加班有加班费吗?”